那道長喝了熱水,果然緩過氣,睜開眼睛來。
夏仲芳一下便知道這是救活了,因去拿了兩個吃剩的饅頭遞給道長。
道長顫著手接過饅頭,慢慢吃了,吃完之後道了謝,沙著嗓子道:“煩請小娘子給老道找一套乾衣裳來換上,身上這套溼了,再穿著,到時揀回命,也怕會得寒溼病。”
夏仲芳一聽,便去找出季父遺留在房中的一件舊衣裳,拿來給道長,這才退出去。
道長換好衣裳出來,又喝了熱水,在院中打了一趟拳頭,重新向夏仲芳道謝,說道和人有約,連夜要走的,不能再留。
夏仲芳倒是好奇道長為何會落水,因問了一聲。
道長說道他坐船在江中飲酒,酒醉落江的,虧得夏仲芳相救,若不然,這條命就沒了。說著,他問夏仲芳的名性,說道異日必報答。
夏仲芳慘然道:“不用問奴家的名性了,道長異日過來,奴家恐怕不在人世了。”
道長只一思忖,也明白過來,這位小娘子半夜三更到江邊,這是想尋死呢?因問端的。
夏仲芳也不想多說,只道:“總之,奴家命不好。”
道長藉著燈光看了看夏仲芳,一時道:“小娘子這面相,卻是先苦後甜之相。過得十八歲生日後,便走了大運,一直向上了。”
夏仲芳不以為然,“現下快要活不下去了,哪等得十八歲生日後?”
道長勸道:“瞧你這模樣,也是十七八歲的樣子了,等一年半載之後,也就過了十八歲生日了,到時還是不好,再死不遲。”說著看看天色,怕天亮了被人瞧見夏仲芳收留他,引來閒話,便告辭走了。
夏仲芳待道長一走,收拾了一番屋子,突然也沒了尋死的心思。第二日回了孃家,正好聽聞錢婆子要上京,夏父夏母讓她跟錢婆子結伴,到京城尋季鳴春討要公道,之後,她便上京城了。
只她萬萬想不到,這會兒會在宮中見著這位道長。雖當年月色清淺,家中掌燈,也不堪明亮,但畢竟救了對方一命,相貌還是記得的。
羅道長吃驚完,已上前向皇帝和蘇淑妃行了禮,又見過沈子齋和夏仲芳,方才笑道:“王爺王妃新婚大喜!”
景宗皇帝早讓羅道長坐下,笑道:“老道,你給王妃相相面,看看她福運如何?”
羅道長笑眯眯看了看夏仲芳,捻鬚道:“觀王妃面相,卻是早十八年坎坷,及後一路好運的面相了。”
景宗皇帝笑罵道:“這不是等於沒說麼?誰不知道芳娘之前經歷曲折?現下當了王妃,有朕和子齋護著,自然好運了,還用說?”
羅道長“哈哈”笑道:“王妃這面相,確實是先苦後甜之相。且還有一條,她眉毛細密,中峰藏珠,將來必得貴子。”
蘇淑妃去看夏仲芳的眉毛,沒看出什麼來,便奇道:“什麼中峰藏珠,我怎麼沒看見?”
羅道長笑道:“王妃眉毛中間,微微隆起,當是長有細粒的紅痣,此便叫‘中峰藏珠’。”
蘇淑妃只還不信,讓一位宮女上前去撥夏仲芳的眉毛細看。
宮女撥開夏仲芳的眉毛,驚訝道:“王妃眉毛中間果然有一顆紅色小痣!”
沈子齋也上前去看,笑道:“芳娘原來長了一顆痣在眉毛中間啊,本王這也是才知道的。”
蘇淑妃便讓夏仲芳近前,她親自撥開夏仲芳的眉毛看了看,不得不信了羅道長的話。
景宗皇帝“哈哈”笑了,指著羅道長道:“老道果然有料。”
羅道長便轉向夏仲芳道:“王妃過了十八歲生辰了罷?”
夏仲芳知道他話有所指,便點頭道:“八月份滿了十八歲,現下已過了幾個月時間了。”她說著,想起八月份時,已是回了簡府,被當作簡府貴女養起來了,可不是時來運轉麼?
羅道長笑道:“王妃往後幾十年,都是福運了。”
“謝道長吉言!”夏仲芳忙起身道謝。
羅道長既然不說出當年落水之事,夏仲芳也不提,只作第一次相見。
待得從宮中告辭出來,回到王府,沈子齋便圍著夏仲芳一直嘀咕道:“貴子,是貴子!芳娘,你這一胎,定然是兒子了。”
夏仲芳聽著他這話,不安起來,問道:“若是女兒,王爺是不是就不喜歡了?”
沈子齋一怔,很快笑道:“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都是喜歡的。但道長說是貴子,十有j□j,就是兒子了。”
夏仲芳弱弱道:“萬一不是兒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