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到底還是停了,雖說還是透著冷,但畢竟太陽出來了,憐年將銀紅色的綾裙解下又試了一條桃紅色的,在鏡子裡打量了半響又覺過於嬌豔了些,又要去試石榴紅的,吉文實在看不下去:“你不管穿哪一件在我看來都一樣,都很好看,我如今就覺得主子太愛護下人了也不好,衣裳做了這麼多,出趟門,一時三刻的出門的衣裳都定不下來,耽擱了差事還是主子
的損失,可見以後還是讓主子給咱們少做幾件衣裳好。”
外面幾個小丫頭聽見了咯咯的直笑。
憐年被她打趣的不好意思,穿了那件石榴紅的,在首飾盒子裡翻出了個點翠的髮釵,又簪了朵紅色的石榴花,稍微塗了些胭脂在臉頰上和嘴唇上,她本就好看稍微打扮一下就鮮亮了很多,接了吉文手裡的盒子:“這下可好了?”
吉文笑了笑,給她將石榴花簪在鬢邊:“他沒選你,是他的損失,你不比如玉差分毫。”
憐年笑著眼裡卻有了淚意:“我也覺得我很好,有幸有主子還有你。”
佟如玉還在李衛最開始租得宅子裡,也不知道李衛從哪裡找到了這麼多添妝的人,小小的四合院裡全是女人和小孩,或坐或站說說笑笑集市一樣熱鬧,憐年有些羨慕又很快壓在了心裡。
佟如玉看見她,笑著迎了出來:“你可來了,我以為你們主子把我忘了。”
她如市井之間的普通姑娘一樣梳著大辮子,頭上簪著幾十紋錢的絹花,穿著偏襟的大襖,下面繫著繡花的長裙,不塗脂粉,卻是如此鮮豔明快,光彩奪目,她過得很好。
憐年心裡升起了嫉妒,又鄙視自己,她笑著牽了佟如玉的手打量她:“幾日不見你越加好看了,主子讓我過來看看,看姑娘還缺什麼,這是主子給姑娘添的妝,這個是我和吉文的一點心意,她是想來的,只是我們主子身子重,不能一下子離了人。”
佟如玉仔細看了她幾眼,眼裡多了笑意:“什麼都好,就是想見見她,等以後一定要當面謝她。”
一旁圍著的人見著又來了個千金小姐一樣的姑娘,立時都圍了上來:“這是哪一家姑娘?”“長的真俊”“多大了?”“說親了沒?”
憐年一時有些招架不住,乾乾的笑了幾聲,卻惹得佟如玉笑了好半天,一一指給她認識,隔壁街上賣肉的,買湯麵的,買燒餅的,開當鋪,守城門的,做筆貼式的,太常寺博士,御醫,形形色色的人夫人都有,她一時也不得不感慨李衛的交際廣。
李衛進來的時候丈夫是守城門的那位夫人正一心要把憐年說給家裡的侄子,憐年哪裡遇過這樣的架勢,羞得都沒出躲,見著李衛進來這些夫人哄的一下又圍了上去:“李小子又來看新娘子了”“還是年輕人好,看看多恩愛”“以後可要好好待她,你小子福氣好”
李衛摸著腦門看著佟如玉傻笑了幾聲,夫人們哄的一聲笑了起來,說是沒見過臉皮比城牆還厚的李衛紅過臉,佟如玉抿著嘴笑,偶爾和他目光對視,有著讓外人都能清晰的感覺到的甜蜜和幸福。
憐年揚起了頭,早就說好了不難過的,只是來看看,然後就忘掉。
她還是沒法平靜的面對,李衛來了她就起身告辭:“如今主子身邊正是用人的時候,我也不好太耽擱,等有時間在來看看。”
佟如玉推著李衛:“你去送送憐年。”
李衛雖然聰明,但在男女之事讓又似乎有些糊塗,不知道佟如玉為什麼偏偏要他去送憐年,但是既然佟如玉說了,他就一定會照做:“我去送送。”
他們看上去是這麼的有默契,明明還沒有成親,卻看上去多年的夫妻一般。
李衛站在門口看著憐年上了馬車,又是好話連天:“給側福晉帶個話,就說等成了親我就帶著如玉進去磕頭,沒側福晉這事情絕對沒有這麼利索,等來年生了大胖小子,我就帶著孩子去給福晉磕頭,側福晉的情李衛心裡記著呢。”
憐年就是在傷感也被他這沒皮沒臉的話逗笑了:“如玉姑娘要是聽見了指不定怎麼說你,你的話我會帶到的,我們主子做什麼都是看在如玉姑娘的面子上,你別給自己戴高帽子。”她想了想,又笑著道:“如玉很不容易,你要是敢欺負她,我們主子第一個不會饒了你。”
李衛笑的露出了一嘴的牙,拍著胸脯保證:“這個讓側福晉儘管放心!”
馬車緩緩的動了,憐年放下簾子擋住外面笑的燦爛的李衛,閉眼靠在車壁上假寐,什麼時候她也能遇上這樣一個會把她放在心坎裡疼的人。
夫人們都散了,李衛還賴了好一會,佟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