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不出去應酬一下客人?”她問我。
“我想仔細看看你。”我說,走過去,從後面抱住,小華微微笑,我們在鏡子裡互相看著對方,我把臉埋在她頭髮裡,親吻她。
“我這幾天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情,家陽。”
“什麼?”
“我們要幾個孩子呢?”
“響應國家政策嘛。”
“不好。我們要兩個小孩子,一男一女,這樣不會寂寞。”
“好啊,聽你的。”
她向我笑,幸福洋溢在臉上。
我看著她說:“有件事情,我一直都想問你。”
“說。”
“小華,你辛不辛苦?”
“”
“你就是‘我就不信註冊不上’,對不對?
跟我打遊戲,跟我聊天,其實是知道,對面的這個人是我,對不對?你對我,瞭解的真多。
所以,你早就知道喬菲了,她的背景你當然也是掌握的。
那個寄到她學院的傳真,也是你,對不對?“
我慢慢的清楚的說,在鏡子裡看著她,“我跟她的事情,你都知道,可是,小華,可是你還是要我,還是要跟我結婚。
你苦心孤詣的做這些,做這些根本不符合你的學識,你的風度,你的為人的事情,都是為了這麼一個破敗的我,你覺得值得嗎?“
我的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輕輕撫摩,我沒有一點點誇張,我的心裡,真的為小華不值。
我向她笑了一下:“我何德何能?讓你為我這樣?
小華,你告訴我,真的,你辛不辛苦?“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一張臉,在這個時候,凝固成青石的雕塑一般,冰冷,堅硬。
有人推門進來叫我們:“家陽,小華,時間到了,出去吧。”
“走,”我拉起她,“我們去結婚。”
雖然時間倉促,不過會場仍然準備的豪華溫馨,紅色天鵝絨的地毯和簾幕,四處用各種白色,淡黃的花朵點綴,前面長桌上,放著我們等會兒要簽定的結婚協議,下面坐著雙方親友,眼裡彷彿都有笑意,在他們眼中,我與文小華是多麼門當戶對的一對璧人,殊不知,幸福平靜的表象下,一個心灰意冷,一個翻江倒海。
我心裡低低的笑,所以,誰的故事,誰知道。
主持人歷數我們的戀愛之路的時候,我看見我在高翻局的同事們,喬菲沒有來,我想,那這個女人還有一顆心,沒有殘忍到,出賣了我,又來觀我行刑的地步。
我是不能想起這個人,想起她的名字的。
後果是,心臟悶鈍的疼痛,閉上眼,追悼起從前透支了的歡娛,但覺從此後,人生無望。
主持人碰一碰我:“家陽,家陽。”
哦,原來此刻應該我親吻小華。
我摟過她,唇印在她的唇上。
冰涼。
下一個環節,我們就要簽字,成為受國家法律認可保護的正式夫妻。
我手裡握著鋼筆,眼前是模糊一片,探下身,又直起來,皺著眉,千迴百轉,腦海裡,飛速浮現的是另一個女人的年輕容顏,耳朵裡只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強的變成一個聲音:我不能。
我要放下筆的那一瞬間,聽見小華喊我:“家陽。”
我看她。
她的聲音很低,只有我聽的見:“我現在要離開,剩下的局面,請你擺平。”
隨即在眾人的驚訝中,小華提著裙襬,迅速的獨自離開會場。
情況繼爾有些失控,我鬆一鬆領結,找了把椅子坐下來,吸菸。
有人議論,有人質問,有人離開。
有人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我抬起眼,是我哥,家明,我們互相看看,他突然笑了:“恭喜。”
我在“中旅”大廈的房子住,每天上班,等著我父親召見,可是,一直也沒有動靜,不知會有怎樣的風暴。
喬菲病了,請了一個星期的假。
再來上班,憔悴的紙人一樣。
我當然知道,這大概是為了什麼,因而心裡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這個壯的牛一樣的人也病了?是不是,輪也應該輪到她為了我,吃點苦,遭點罪了?
我再也不去找她,這個女的折磨我,可謂是相當有手段。
不過,要不然怎麼辦?
我等著她來找我,請我原諒?
這大約是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