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呂大哥一死,靈姑又要入山尋師,如非張二哥父子趕到,憑自己一家三口,怎能在此安居呢?”正尋思間,所持兩大瓦壺水已汲滿。剛要往屋中去,忽想起那賊適才怪聲乾號,直討水喝。覺得賊雖可惡,快死的人,少時還要問話,便給他點水何妨?想到這裡,重又回身,走近一看,那賊滿面都是鮮血,兩眼都已被人挖去,朝外橫臥,遠看彷彿入睡,實已身死。不禁大驚,忙喊:“淵兒快來!”
王淵正和張遠在室內勸慰靈姑,聞聲奔出,見賊死狀,便叫牛子,未聽迴音。洞內外全都尋過,也不見人。所用雪滑子也不知去向。王妻這時才想起,適才下葬時節,牛子因陳太真只許張、王二人隨下,不令他同往,氣忿忿咕嚕了幾句,以後便不見人。料定是殺賊洩忿,私自出走。洞中正在用人之際,賊供尚未問明,牛子性烈,頗有殉主之意,深夜出走,萬一自盡,哪裡再會有這等忠勤得用的人?心方著急,王淵忽指壁問箱筐,問道:“那箱是娘開的麼?怎未關上?”王妻忙說未開。同走過去一看,箱蓋大開,鎖已扭斷,拋在地上,所藏衣物俱在,只短了兩粒明珠。知道又是牛子所為。
王妻道:“牛子莫非因老主人已死,不願再隨我們,盜了明珠逃走麼?”王淵道:
“按他為人,決不會這樣做法。如有二心,各人明珠俱在箱中存放,何必只取兩粒?我看死賊兩眼挖瞎,門牙也被打掉了兩個,想必盤問賊巢所在,不肯實說,悲憤之極,一時發了野性,將賊弄死,口供也未問出。不是怕姊姊怪他,因而逃走;便是想借此珠照路,親尋賊巢下落。如是自殺殉主,死法盡多,何必到外面去呢?看牛子神氣,定要回來。姊姊正在悲愉,這事還不能使她知道,以免著急,禁受不起。且等少時悄悄告知爹爹,和張伯父商量之後,再打主意。現在先把洞內外這些死屍安埋了吧。”王妻道:
“這般冰天雪地,往哪裡埋去?”王淵道:“後洞不是有一個大地穴麼?暫時先丟在裡頭,豈不省事?”王妻道:“你這娃娃,專一顧頭不顧尾。後洞地穴原與呂伯葬處通連,丟下許多死屍,知是有礙無礙?況且也沒聽說自己家裡,藏上許多死屍的,那多晦氣。”
說時天已深夜,王守常來喚王妻去取被褥,與張氏父子安排臥室。王妻問知靈姑已然昏沉人睡,便把前事略說,令玉淵去把張氏父子請出商議。張鴻聞言,也覺牛子不會不歸。當日大家悲苦勞累,主張先把洞中死屍拋棄洞外,仍將皮簾掛上,石洞塞好,只留一個出入口子,先睡一會,且待明早牛子歸來,再打主意。眾人照辦之後,分別安歇。
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六十四回 掘眼問供 扼項復仇 耿耿孤忠拼一死 靈鳥前驅 明珠照路 茫茫長路走孤身
原來呂偉本該命盡,只因靈姑心心念念,日夕祈禱,誓捐仙業,欲以身代,至行格天,才得青城派教主朱真人垂憐,默運玄機,推算因果,飛劍傳書,請顛仙命門下女弟子歐陽霜,帶了柬帖、長睡丸前往相救。歐陽霜因靈姑是本門師妹,特意加緊飛行,想在呂偉受傷以前趕到。哪知劫數命定,終須應過,到時呂偉剛剛受傷倒地,毛霸也被隱形遁走。只得留下柬帖和靈丹,迴轉大熊嶺而去。
柬帖大意是說:呂偉己被毛霸邪法迷倒,用鐵沙掌震傷內臟,再有幾個時辰,氣脈便斷,萬無生理,只有峨眉山大元洞芝仙的血能救。但那芝仙自從峨眉開府以後,日侍教主乾坤正氣妙一真人齊漱溟,苦心修煉,正果將成,此時正是他要緊關頭。朱、齊二真人雖是至好,也不便強人所難,只有等他道成之後,方能開口。須俟靈姑仙緣遇合,有了成就。那時南疆中還有一個奇童,為了救母再生,與呂氏父女情事大略相同,並且也是青城門下,二人可一同拜上仙山,求取芝血,只要求到,立可起死回生。那長睡丸原是地仙遇劫之物,最難採煉。服下之後,人便昏睡,長眠不醒,非等解藥服過,不能醒轉。呂偉服後,便可將那活命的幾個時辰,留到他年待救之日。
顛仙原命靈姑自仗飛刀,經由後洞下去,開通堵塞石塊,轉入妖屍谷辰昔年寢宮。
如遇黑青絲煙霧,可用飛刀先行絞散淨盡,方可前進,不能沾染。本來時促事迫,恰值陳太真為踐前言,趕來相助,不但免了異日雪水漫蔓,傷及屍骨之處,還用禁法封塞葬處,免去好些後患。陳太真說呂偉他年必定回生,與真死不同,猶如人出遠門,燒香供祭,反而不妙,所以未立神主。
張鴻父子在同道人洞中養病,本要經年才能痊癒。這日早起,白猿忽奉虎王之命,拿了一粒靈丹,領著陳大真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