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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部分

知道你們是王家老船,有本事先使出來見識見識。我們如撞你們,顯得我們排上欺凌孤兒寡母,要只憑嘴頭旗號,還是乖乖轉舵,把路讓開,等我們過完再走。要不聽好話,我們等上一年也不過去了。”雙方越說越僵。

船上為首的是個十五六歲,頭梳沖天小辮的小孩,橫眉怒目,大聲呼叱,首先開口,勢頗蠻橫。木排上答話的是個中年黑瘦漢子。旁邊木墩上坐著一個鬚髮皆白的短衣瘦矮老頭,手拿一支長竹菸袋,正抽葉子菸,一任眾人吵鬧,直如無聞無見,神態十分安閒。

雙方正吵得熱鬧,木排上瘦漢忽然發怒,罵道:“不知死活的狗崽,想尋死麼?”船上小孩大怒,方欲破口還罵,忽聽後艙有一婦人口音喝道:“小紅官,跟誰個吵架?你娘作黑睡少了覺,正歇晌午,懶得起來。叫我和你說,湖是官家的,船愛怎麼走,就怎麼走,哪個也不用管人家怎麼走法,本來多餘吵這嘴架。人家木頭硬,我們的船也不是紙糊的,各自開船就是,哪有許多話說?”說時由後艙船舷走來一個相貌粗蠢,赤著雙足的中年婦人。

小孩聞言,益發氣盛,大聲答道:“他們大可惡了,明明老遠見我們船到,竟裝沒見一樣,對準我們船頭開來。好話和他講理,反而出口傷人。今天不顯點顏色與他,他不知小爺我貴姓呢。”說罷,伸手便把那頭上所扎小辮解開。說也奇怪,那木排原是頭號木排,木頭又長又大,俱用竹纜蔑條和粗麻制就的巨索層層捆紮,排底尤為堅厚結實,不到地頭用刀斧分解,萬無散裂之理。小孩的手剛剛捋那小辮,木排立即四面軋軋亂響,大有斷裂之勢。排上為首瘦漢見狀,冷笑了一聲,順手拾起一根三寸長釘,手中掐訣,正待發話施為。旁邊木墩上坐的瘦矮老頭低喝了聲:“無須如此。”隨即站起,把手中長旱菸袋往木排邊下磕了兩下,本排上斷裂之聲立住,對面貨船卻兩邊亂晃起來。

這時木排前頭站了好幾個篙工,老頭身形矮小,坐在後面木墩上,被前面人遮住,本身又不起眼,貨船上為首小孩只顧和對頭爭鬧,未曾留意。及至老頭立起,對面排上人往兩側一閃,這才看見,好似想起什事,面色突地大變。口方微噫了一聲,那中年婦人忽把眉頭一皺,搶向前去,強裝笑臉朝老頭道:“向三老爹也出來強管閒事麼?”老頭笑道:“羅老五是我師侄,這排上財東又是我的好友,這閒事怎能不管?我老頭子借大年紀,已然歇手多年,不與人爭了。其實呢,把排路偏開,讓你們一頭,也無相干。

無奈我老頭子年老人懶,來晚了兩天,他們前天在白蓮蕩接到有人尋事的信,便請排師父緊了排。你也知道徘上規矩,任是天王老子,寧可散架,也是不能讓人的了。沒奈何,請你上覆王四大娘,把舵偏一偏,各走各路,就算讓我老頭子一回,改日我再登門謝罪如何?”

婦人還未答話,那小孩自老頭一出現,立往後艙奔去,跟著同了一個寡婦走了出來。

那寡婦身材婀娜,面板甚白,一雙小腳裹得十分整齊周正,又穿著一身素白。雖然年紀已逾花信,神情蕩逸飛揚,決不似個安分婦人。尤其那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目光四射,妖媚之中隱蘊煞氣。剛由船舷上繞過,人還未到跟前,老遠便似嗔似喜地高聲媚笑道:“我說誰個老不死的,吃了熊心豹膽,敢欺寡婦沒人守,撞我王四家船呢,原來還是三老爹呀,這就莫怪了,你這小猴崽子太沒出息了,這也值得大驚小怪的?雖然你爹死了,自來都是人在人情在,欺人寡婦孤兒,那是常事,你也不看一看三老爹是那種混帳人嗎?莫非他老人家還看不出我們這回的船吃水大重,沒法讓人?快滾過去,給他老人家磕上兩個響頭,把你當小輩的過節盡到,他就放你的船過去了。”邊說,邊往前去,右手掐著一個印訣,似在微微連劃。小孩聞言,意似不服。寡婦也扭到船頭,忽改作滿面怒容,俏眼一瞪,怒罵道:“你這小挨刀的,自從你爹死後,我就和你說薑是老的辣,世人講交情的人大少,憑你一個小崽,年歲大小,接不起來,你偏不信,是不是?出門才兩次,便給老孃現世,雞蛋撞上石頭,不認輸服低,想在這裡和人家呆上一世不成?

你這活報應,氣死老孃了。”越說越氣,伸手便抓小孩頭髮。

老頭早看出寡婦假裝數說小孩,鬧鬼暗算,只裝聽她說話,微笑相看,神色不動。

及見她右手要抓小孩頭髮,暗把左手印訣對面揚來,才笑道:“王大娘,我和你夫妻雖無什交往,也算相識多年,雙方無仇無怨。你想替你兒子揚名開碼頭,法子盡多,何苦專向我師徒尋事呢?”一言甫畢,寡婦已把小孩髮辮掀散,口喝:“該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