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久經大敵,見聞眾多的人,俱未看出他們的蹤跡家數,定然棘手。
二人估量此時就是仍在後山未走,也尋他不到,不如暫松一步。好在二少年所乘小船尚在,遠去前山暗探,有那操舟小孩,早晚便可窺破他一點隱秘。只要對方露面,立即上前攔阻,盤問根由。如與自己一樣是為除害免劫,自是絕妙;否則,憑著師門威望,又是這等關係千萬生靈的大事,任是多大來頭,決無退避之理,便樹強敵,也非所計了。
林、石二人計議停當,打算再往回趕。石玉珠行前忽想起綠華說竹上所劃字跡潦草,語含稚氣,心料對方學道年淺,只是得有高明傳授。這類初出茅廬的少年,多半性做自負,容易受激。因此到了洞外,和綠華暗使了個眼色,故意冷笑著說道:“誅戮妖邪,拯救生靈,原是修道人的本分,理應光明正大,才是正理。我姊妹三人也為除妖去害而來,既非妖黨,也非有所貪圖,有人與我們同心合力,正是佳事,斷無加害作梗之理。
如若詭計哄人,有何用處?看這兩位道友,似有畏忌我們之意,既然藏頭藏尾,不願相見,我們也不再勉強尋他。且到觀中再稍遊玩一會,好在妖人外出未回,姑且回去,這兩位道友對我二人尚且偷偷掩掩,估量不敢與妖人明鬥,只仗隱形遁跡之法,乘人不在,暗中毀壞作梗罷了。似此行徑,雖使妖人稍為吃虧,但卻增了他的戒心,定要多約有力同黨來此作祟,弄巧反而成拙。等他們無力應付,進退兩難,我們再來好了。”邊說,邊留神四外查聽,終無迴音。
石玉珠因疑兩少年不會離去這麼快,必仍隱藏在側,別有用心,故置不理,自己一走,還許尾隨一段,等人走遠,再回妖窟封閉地穴,料理未完之事。於是假裝負氣,拉了綠華起身,連遁法都不用,故示閒暇,一路觀玩風景,指點菸嵐,往湖神觀走去。走了一段,隨口又說了幾句譏嘲誘激的話。但始終沒聽見有人飛過,或是尾隨在後的聲息影跡。二人本來料定後山妖法雖破,事未辦完,對方暫時走開,也必回去善後,況又向綠華留有岳陽樓相見的話。此時不見,定是別有隱情,並非真有所畏忌,所以給他留空,使其不再生疑,從容將此事辦完,去至前山登舟。二人剛由後山離開,恐其分人尾隨,不便回顧。如在前山久候,料那小孩不能捨舟。於是決定分出一人,出其不意,徑由觀中隱形飛往後山檢視;一人隱形守在埠頭柳蔭之下;一人去觀後高峰上留神眺望;環山四外,再設下一圈禁制。固然對方深淺難知,未必能將他們阻住,如其飛過,卻可看出一點形跡。主意打定,滿擬兩少年只有後到,決不會趕向前去。哪知到了湖神觀一問,道眾說張、楊等一行先在觀前閒眺,忽命道童回說,就要起身回去。林、石二仙姑如來,請其速返水雲村向楊公子詢問,便知就裡。秋月也被帶走。二人料有原故,忙問兩少年所駕小舟開走也未?那道童恰在旁立,悄聲答道:“張仙姑大約便為追那小船去的。”
再問船走時刻,正是二人由地穴中走出以前不多一會。
原來張、楊二人先在觀前山坡閒眺,也因兩少年年貌行徑不似有什大來頭,又帶一小孩同行,誤以為林、石二人必能將他們尋到。當日湖上天氣又好,萬里晴霄,綠波浩蕩,一望無涯。加上風帆隊隊,沙鷗迴翔,水闊天空,風清日美。張錦雯儘管是久居仙山靈境的人物,對此美景良辰,也不禁心曠神怡,悠然意遠。對那舊埠頭停泊的小船,認為就是少年突然回船開行,多快催舟之法,也追得上。何況林、石二人已去尋找,這些時未見迴轉,許已晤面,並是兩個初見的另一正派同道,正在敘談,所以還未迴轉,所以只偶然看小船一眼,心情多在賞玩風景上面。時候一久,漸漸忽略過去。恰巧又有一船泊岸,上來的人頗雜,多是各寺觀的香客,內中又雜有兩個遊方道士,連日妖人正在作祟生事,未免多注視了一會。
同時上流頭又順水馳來一隊木排,下流頭卻有一隊吃水甚重的白木船,正往上張帆衝浪而進,兩船恰巧頭對頭,那麼寬湖面,偏是誰也不肯讓誰。尤妙是隔老遠船上人便在各自吆喝對方讓開,晃眼臨近,相隔只有兩丈來遠,忽都停住,不進不退,波濤滾滾,繞著船排而過,浪花激起老高,雙方均似死釘波心之上,後面尾隨的木船和木排也齊停住不動,互相爭吵。木船上的人說:“我們滿載,逆流而上,轉舵費力,沒有那富餘的精神。你們木排由上流來,又輕,順水容易。這麼寬湖面該你們先讓,我們不能讓。你們若敢往船上撞,我們便信服你們。”木排上人說:“我們湘江木排,從來就不讓人。
這湖是官家的,誰都能走,憑哪一樣該讓你們?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