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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部分

二友請至樓裡僻靜無人之處坐下,然後悄聲說了經過。

原來那店夥受了重傷還不自知,當時只覺年長的女客迴轉身來,面有怒容,緊跟著右肩頭上發麻。因有熟客指名相喚,略為搭訕兩句,便即走開。等到了那熟客面前,正在賠笑問話,猛覺右肩又痛又辣。未及檢視,忽聽客人失驚道:“你這肩頭上哪來這麼多鮮血?”店夥聞言,大驚回顧,右肩頭上已連皮肉帶衣服被人削去了一片,肩骨也被掃去了些,鮮血正往外冒。連嚇帶痛,立即暈倒。那熟客和旁坐還有幾位客人方在駭異,未及開口喚人,店東恰是一個老江湖,立處正隔不遠,也在同時發覺。茶夥受人重傷,恐眾茶客得知驚駭,把事鬧大。這類事多是江湖上異人能手所為,最難應付。如是夥計言行失檢,自惹出的亂子還好;如是專尋自己晦氣而來,現時還只開端點到。憑自己人力既非對手,經官更糟。店主驚惶之下,猛生急智,隨手脫去身著長衫,忙奔過去,低聲喝道:“你犯病,告假調養好了,不可弄些豬血在身上嚇人,還不快走!”隨說,早把長衫給茶夥一圍,半扶半抱,夾了便往樓下走去。旁坐諸客恰又是幾個跑江湖的商客,見此情形也都省悟,不特不再聲張,有那坐在遠處的好事之客,看出有異,過來探詢,反用言語支吾過去。因店東應變甚速,內樓客少,眼見的只鄰近有限五六入,餘者全未覺察。二友為防二女對己不利,臉正朝外,就此忽略過去。

店東提心吊膽,將傷夥抱扶到了樓下櫃房以內,用糖水將人救醒。正在情急詢問致禍之由,以及對頭何在,忽由門外閃進一個相貌清癯古怪,骨瘦如柴的道人。進門也不說話,徑走向傷夥面前,問道:“人家雖是手毒,論你為人也非善良之輩,只是處治大過罷了。我如給你一粒丹藥,你也無此福緣。且將你傷醫好,稍為歇息,再行回家靜養,七日之內便可復原了。再上樓去,那女客也不會傷你了。從此學為好人,自可無事;此事如若張揚,卻是於你不利呢。”說著將手一指,連劃了兩下,立時血住病止。店夥知是異人,忙即跪倒,拜謝不迭。

店東還想叩間道人與二女客的來歷,道人開口先說:“人家另外有事,你這夥計眼拙,看錯了人所致,固然一半由於代人受過,適逢其會,到底仍是咎由自取,如無邪念,哪有此事?對方並非尋你晦氣,儘管放心。不久附近有事,岳陽樓上也許還有怪人來往。

這類事情,不是你們世俗中人所能參與,你不惹人,人決不會傷你。即以今天的事而論,有兩個好管閒事的,如非有人代為受過,我又恰巧上樓看見,幾乎吃了大苦。以後無論是誰,在此一兩日內,如見什麼可疑的人物行跡,最好不聞不問,也不向人談說,決可無害;否則自尋煩惱,重則送命,輕亦受傷。我只是過路,不可長久在此,真要吃了大苦,或死或傷,卻無人解救了。有人如問,可以此言轉告。好在不久發生的事,僅是局中人爭鬥,傷不了外人。你們便探明來人底細,也是莫奈他何。不知無關,知道反有災禍臨身,何苦多事,自取傷亡?我為此人醫傷原出無心。我素不喜與俗人交接,偶管閒事,一半是緣,一半由於一時乘興。再如相遇,不可理睬。你這人久於江湖,當能略知此中利害。不必多間,只當沒這樁事好了。”說罷便走出。

東、夥二人趕送出去,正值有不少人,聞得湖中排客鬥法,紛紛趕來觀看,上樓人多,眼看道人走人人叢之中,再找已無蹤跡。店東素有閱歷,心疑道人和二女客俱與今日湖中鬥法之人有關。又知湖中雙方俱負盛名,法力高強,威勢極大,這類人一毫也忤犯不得,只得聽命而行。看道人神情,就再尋到,也不會答理,弄巧還要觸怒。但求無事,於願已足,如何敢於違背?便令傷夥換了血衣,將傷處略洗滌包紮,上樓支了點錢,回去養息。

二人間完前事,知那道人所說多事的人分明是指自己,那夥計果是代己受過,語意中已在警戒,事雖過去,回憶前情,真個險極,不禁生了戒心。本想回去,忽然家人來送信,說當晚有同窗好友請在樓上飲宴賞月。同時湖中鬥法已畢,船、排各自走開,二女也早已不見,於是留了下來。

黃昏後,店東命人通知,說今晚有城中貴客包了全樓請客,請眾各散。當地風俗,日裡茶客雖多,天一傍晚,便各散去,留者寥寥。夜間照例多是官紳富豪借地張筵。如是官府或有勢力的紳宦,多命縣役傳差,將全樓包定,不許外人上樓,已成慣例。這時所剩客人原極有限,都是品茗未歸,改在樓上飲食的本地商幫,酒飯已然用過了,店東就不打招呼,也留不住,聞言紛紛付帳,下樓而去。待不一會,主人聞報人已散盡,便同了所約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