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不興兵,軍力越來越薄弱,如果要轉變這個局面,需要幾十年的時間和幾代君主的共同努力。前人栽樹,後人乘涼,要對付虎狼,唯一的辦法就是比他更加強大。”
趙禎點點頭,算是認同了她的話,眼裡卻仍有一抹憂慮,“不被動不為,又不急於求成,如果能如你所說那樣循序漸進自然是好,只是這樣的話國朝的局面就要完全改變了。如果文官削減,武將興盛,有我一代、有太子一代都無所謂,但到祈鑑之後,武將已達鼎盛,而那時的帝王能否掌控一切便未可知了!”
“爹爹認為,外敵和內亂,究竟哪個更可怕?”玉安跟在他身後問道。
“兩個都危及大宋江山,都決不能被容許。”趙禎搖搖頭,“在宮裡待太久,我的頭腦也受到了禁錮,或許是時候去民間走走看看,聽聽百姓的心聲了!”
離開宮廷,玉安仍舊想著趙禎的話。他在戰與和之間已經輾轉了十年。如今看來,還會繼續輾轉下去,那麼他和祈鑑的父子之間的關係也就仍舊充滿了變數。
回到宅邸時玉安發現,宮女太監似都被支走了,全不見蹤影。院門虛掩,她走到臥房外,竟然聽見裡屋傳來男女的呢喃燕語。
是曹誦和如煙的聲音。玉安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她沒有想到他竟然趁她不在將如煙帶到她的房裡。
不知過了多久,裡屋傳來走動的聲音。門被輕輕推開,如煙探出了半個頭。這一看不要緊,只見玉安端坐在庭院中央,她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如煙立刻跑出來跪地求饒,玉安頭一偏,目光迎上一邊整頓衣冠一邊向外走的曹誦。不過曹誦見到她卻絲毫沒有慌張,嘴角反而露出陌生的笑容。
“對不起,讓公主久等了。”他一邊束好玉帶,一邊道。
玉安的目光從他身上移開,靜靜地道:“我只當這一切沒有發生過,我也再不想見到你。等你寫好休書,我差笙平去取便是。”
曹誦的嘴角露出的卻是一抹嘲弄,“公主賢良至此,我又怎麼忍心休掉你?”
玉安一笑,“新婚不久你便另立妾室,甚至到了公主宅邸行苟且之事,你以為本公主奈何不了你嗎?”
曹誦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湊近她身邊道:“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立妾室了?公主是不是糊塗了?”
“你”玉安看著跪在眼前的如煙,震驚而憤怒。而如煙則更是渾身哆哆嗦嗦,哭得好不悽慘。
“玉安,人人都說你善於謀略,作為你的丈夫,我自然也不能輸給你。我喜歡如煙,可如果你想借此讓我休了你,我寧願今生今世都不給她名分——到死我都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曹誦這番話實在令玉安太意外。可未等她言語,如煙早已不堪羞憤,飛快起身,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見曹誦絲毫不為所動,玉安冷冷地看著他道:“你就不怕她出事嗎?”
曹誦整了整衣袖,伸手一挑她的下巴道:“比起她,我更在乎眼前這個氣得面龐通紅、眼裡只有我的公主。”說完,他抖了抖衣襟,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春節是歲之朝,月之朝,日之朝,因此有“三朝”之稱,王侯將相和販夫走卒均隆重慶祝。宮裡舉行朝會,民間則放鞭炮、拜新年、貼桃符、投麻豆、掛兔頭不一而足。朝會完畢,曹家上下也拜完家廟,全家便齊聚宴廳家宴。家宴數十桌,男賓女賓分席、分級而坐。
待管家分派座貼,如煙卻被安排在客座。上下僕從紛紛向玉安投來目光。大家暗自猜測這都是因為她的緣故——有這麼一個厲害的觀音菩薩坐鎮,小妖們自然別想在眼皮底下作祟。
正月初三是她的“生日”。論起來,她已經整整十八週歲了。進宮拜過祠廟和官家後,珍珠、綾羅、古玩、字畫賞賜無數。隨後她便在曹誦的陪同下回到公主宅。上次的事情後,曹誦和她一直很少說話,他的臉上也不再有孩子氣般的天真,而是多了一種難以言說的憂鬱。每次和玉安相處他都會刻意裝得輕鬆,可這隻會更加洩露了他內心的傷悲。
玉安用匕首刺向心髒的場景夜夜在他的眼前徘徊,不但沒有隨著時間推移淡去,反而越來越讓他感到心痛。她的傷一天天好起來,他的傷才剛剛開始擴散。
福寧殿外的花園裡有一個清澈見底的小水潭,一道迴廊橫越水上,連線內殿和外門間。玉安和曹誦沿著漢白玉欄杆向前,卻見遠遠走來一人。
青衫白襪,正是子泫,嶄新的衣袍使他更顯得英姿颯爽。他猛然抬頭,正迎上玉安的目光,原本俊逸閒散的神情瞬間變得僵硬。在跟前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