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到她往哪走，看到她臉上欣喜的笑容之後，不免有些奇怪了，她居然這麼喜歡這樹。這裡不同於他們在陵國那邊的軍營，要小了很多，緊湊了很多，這棵樹也就是那些士兵因為鄰近才選的，其實並不怎麼好看，有些歪，枝丫也不怎麼整齊。上面飄著許多明黃的紙條，布條，每一張，每一寸都寫著字。上面都是將士們的遺言，都是他們的訣別信。依雪似乎很好奇，一張一張地看。

依雪靜靜地看著，寒鐵衣也靜靜地陪著，時間彷彿就這樣靜止了，周圍除了風聲以外再無其他。

呆了好久，依雪覺得有些累了，眨了眨酸澀的雙眼，想要回去。

可就在這時，隨著一聲高鳴，枯樹上居然落下了一隻鷹，一隻威猛的雄鷹，有神的雙目牢牢地盯著依雪，眼裡那掠奪狠意，讓她嚇了一跳，只因，太像了。

“快走！”寒鐵衣抓住呆愣的依雪就往回跑，看起來這隻鷹的目標是依雪，雖然不知道它要幹什麼，但直覺一定不是什麼好事，他得趕快把她帶回去。

只是人再快快不過飛速最高的飛禽，寒鐵衣才跑了沒幾步就覺得背後一陣刺痛，隨著布帛撕碎聲，後背瞬間就被溫熱的液體覆蓋。

“啊！”依雪從沒親眼見過老鷹如此兇猛殘暴的一面，那銳利的爪子就在她眼前沒入寒鐵衣背部，明明看起來沒怎麼用力，卻在他身上劃下了一道十分長十分深的口子。如此血腥的畫面讓她有些承受不了，不能自制地大叫。

皮開肉綻的疼痛讓寒鐵衣的反應遲鈍了起來，降低了對抗能力，然而老鷹的目標並不是他，見他不再反抗之後，就轉移視線撲向了依雪。

171。彩蝶陪葬將軍魂…167　生死不離（三）

秋天做多的便是落葉，還有那呼嘯的狂風，這兩者似乎是世間最親密的情侶一樣，永不分離，一起點綴著迷人的秋季。明明是夜，軍營裡卻明亮如白晝，依雪靜靜地站在窗前看著落葉翻飛，身上穿著單薄的衣服，仍由秋風無情地吹打那無暇的臉頰，在細嫩的肌膚上刮出一道道幾不可見的細紅。這窗是她與外界唯一的銜接，她自那日以後就再也不敢出門。

很奇怪，那日老鷹沒有對她做什麼，就在它撲向自己的一瞬間，就在她以為自己要死了的那一瞬間，它卻出人意料地放輕動作，像個溫順的寵物一樣窩在她的身邊。隨之而來的人都有看到，所有人都以為是她的美色，只有她知道沒那麼簡單。因為它暗中放了張紙條在她身上，那令人意外的動作讓她沒有對任何人說起，就連最後，衛沉風聞訊趕來看她的時候，她也沒有說。

那張紙條，不怎麼大，卻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那是耶律洪康的信，一封讓她震驚，帶給她無限衝擊的信。那封信雖然被燒了，可是裡頭的內容卻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她不想要這樣的，她也不要他們這樣。

肩部傳來溫暖，接著背部貼上一座暖爐，耳邊響起衛沉風低啞的聲音：“怎麼站著？小心冷！”

依雪回過身來問道：“師兄這幾天好點了嗎？”順便將衛沉風搭在自己肩上的雙手避開。

“恩，他好多了！”想到幾日前見到的情景，衛沉風到現在都還心有餘悸，只因那天的畫面太過駭人，誰都不知道當他在看到渾身是血的她倒在蒼鷹的身下之時，心裡有多害怕，多恐慌。

依雪見衛沉風神情凝重了很多，似乎不怎麼想說話，也就不再說話，靜靜地靠著窗框，與衛沉風面對面站著。

帳外依舊人來人往，太過明亮的火光已經讓他們遺忘了黑夜，整個軍營都像座不夜城。“外面腳步聲好多！”那一聲聲急切的腳步聲，透露著將士們的緊張與恐懼，讓聽到的人都不由得和他們一起緊張起來。

“明天重要一役！”衛沉風視線越過她看向了窗外，在不遠處的山頭，也傳出烈火燒出來的濃煙，黑壓壓的一片。那是馳援的，他們也同樣在為明天準備著。

“這麼快就到了！”依雪不免有小小的意外，他從沒對她說過，她只知道日子近了，卻沒想到等知道的時候，已經近在咫尺了。明天他們就要碰面了！那一戰的確重要，就像是是兩人的賭局，以她為賭注。衛沉風還是瞞著，卻不知道耶律洪康早就告訴她了！

“你要小心啊！”見他衣衫有些凌亂，便理了理他的衣襟，平淡地對他說道。

見依雪再次轉過身去，衛沉風不由自主地從後面抱著她，不捨得放手，牢牢地將她禁錮在自己懷裡。

依雪仍由他抱著，不反抗也不迎合，只是簡單地說了句：“睡吧，你要養精蓄銳，為明天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