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像是終於忍耐不住了似的,安卉突然大叫了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
放在床邊的手機,哇啦哇啦地炸響了。
阿光睜開了眼睛。
揉著因為昨晚熬夜而導致的酸漲的眼皮他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後他又將視線投向了休息室中另一張床上的人影。
方靖衍還在睡著,整副身子都在棉被裡蜷著。一夜的宿醉,想必他還很難受吧,阿光這樣想著,便從床上站起來,走到方靖衍身邊想替他拉一拉被子看看他。
“青文”
棉被下傳出了方靖衍的囈語。阿光的身影微微一震!緊接著,他看到方靖衍的身體突然在被子裡滾動了起來,“靖衍,”他彎下腰想要叫醒他,可是手剛一碰到被子,裡面的身體就更加劇烈地顫抖了起來,“靖衍!”阿光嚇到,一把掀開了被子
床上的方靖衍,看上去情況糟極了,整具身體是蜷著的,手腳不停發抖,而慘白的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簡直就跟快要掛掉了一樣阿光嚇壞了,趕緊伸手搖晃他,“靖衍,靖衍,你快醒醒,怎麼了,哪裡不舒服?是不是胃”可還沒等阿光把話問完,方靖衍突然伸手推開了他,並且一下子趴倒在床沿上對著床邊的垃圾桶劇烈地嘔了一口緊接著,又是一連串發出古怪聲音的乾嘔聲,阿光急得不行,連聲喚他,“靖衍,靖衍”方靖衍吐到好像連眼淚都出來了,最後好不容易消停了,他方才衝阿光吼了一聲,“阿光,快給我藥,我胃快疼死了!”
“可你昨晚上已經吃了一大堆的止疼藥了不能再吃了,我還是馬上送你去醫院吧!”
“不要!”方靖衍任性地大叫著,慘白如紙的臉上很快就有大顆的冷汗滾落下來,“我不要去醫院,”他拿一隻手猛力地砸著床板,好像在藉此轉移疼痛或是洩憤,“我討厭那個地方,你知道的,阿光,我討厭那個地方!”
阿光眼睛都急紅了,“虧你自己還是學醫的,居然還給我搞這套諱疾忌醫!”他忍不住跳起身來。
“呵——”
方靖衍冷笑起來。
他冷笑著把頭歪向一邊在床上坐了起來。他的肩膀聳立著,睡衣的領口處□著一對清瘦的鎖骨,他的身體還在持續地顫抖,一雙略顯冷淡的瞳孔,在窗臺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更加的蕭索與寂然了,“醫不自醫,你知道嗎阿光,”他說著,又轉過頭朝阿光看過來,他的目光很快又變得惡狠狠的樣子了,“要麼給我酒,要麼給我藥,只有這兩樣,反正你也知道,醫院那種地方,是治不好我的。”
“那麼,我就叫能治好你的人來治你這總行了吧?”阿光說著,就低頭在身上尋找起手機來,口袋裡沒有,他又奔到床邊,以及桌子旁邊,拉開抽屜,瘋狂地尋找著。
方靖衍眼睜睜地看著阿光這道為他忙亂不堪的背影。
印象中的阿光很少這樣衝動而盛怒,也從不對人大吼大叫的,可現在
方靖衍的心頭劃過了一道火燒一般的痛楚,就像他此時胃裡的燒灼一樣,那麼兇猛、那麼難以忍受的一種痛楚,痛到讓人想要發狂尖叫的。他感到眼眶又熱了,情緒又一次到達了快要崩潰的頂點。
阿光總是這麼瞭解他,並且一如既往地愛護他,就像個真正的哥哥那樣。
當初出了易青文那件事以後,所有的朋友都在一夜間離開了他,卻只有阿光,仍默默地走到他面前,親自給他點上一根菸,並且陪在了他的身邊。
那一晚,他們坐在地下室旁邊的階梯上抽了整整一夜的煙,菸蒂丟得滿地都是。雖然當時哥倆什麼話也沒有說,可是阿光的那個陪伴,卻在那個冰冷而痛苦的黑夜裡給了方靖衍無法形容的溫暖和勇氣。
只是,阿光能原諒他體諒他,並不代表別人也能。
而在這些‘別人’裡面,方靖衍唯一在乎的,也只是一個人而已,沒錯,就是安卉。
他想,這世上所有人都唾棄他拋棄他也沒有關係,卻只有安卉不行,只有這個他接受不了。可是,在那次事件中,導致最最憎恨方靖衍的,恰恰就是安卉。
她無法原諒他。
無論他怎樣向她懺悔怎樣提出想要彌補,安卉始終不肯原諒他。
“你走,我再也不想要見到你,你給我滾,永遠離開我的視線,離開我的世界,就算到你死的那一天都一樣!”
當時,她就像瘋了一樣地對他拳打腳踢,窮盡了一切惡毒的語言攻擊他,並用她曾經專門學過防身術的重拳利掌將他打得傷痕累累。而他,卻只是默默地站在那裡,任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