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畫的來路是光明磊落的,也總歸會變成流言,官場從不缺乏的就是流言,區委書記家失竊丟了一幅如此貴重的名畫,這爆炸性的新聞在那些沒事就上房揭瓦的幹部嘴裡,尤其是李亞文的政敵嘴裡都不知道會傳成什麼模樣,驚動了紀委可就麻煩大了,到時候還真就像一句老話說的:黃泥巴掉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了。
林安然盤算著,如果這副鷹石圖真的是李亞文的,自己該怎麼處置?想到這裡,覺得血管裡的血液奔流的速度都比往常快了一些。
正想著,王勇忽然朝他擠眉弄眼,林安然轉過頭,看見飯店外的路邊停著一輛黑色的日產藍鳥轎車,從車上下來兩個年輕女孩。
定睛一看,不是卓彤和鍾惠還有誰?
平常卓彤出來,一般都是自己坐車,偶爾幾次是自己父親司機送的,坐的也是一輛黑色的普桑,這輛日產藍鳥倒是第一次見。
下了車,卓彤四處張望,終於找到了環球大飯店的招牌,低頭往裡瞧去,看到林安然和王勇在一張桌子邊上坐著,於是笑著朝他們揮手示意。
藍鳥車的司機位置忽然下來一個男青年,三七頭,牛仔褲,紅色風衣,矮胖個頭,亦步亦趨跟在倆姑娘後頭,邊走便陪著笑,卓彤似乎沒領情,冷著臉沒說話。
王勇遠遠看著,說:“那小子是誰?好像很面熟”
林安然譏笑他:“你小子就這點像你媽,見誰都說面熟,你呀,見了哪個姑娘開場白不都是一句?”
王勇問:“哪句?”
林安然學著王勇的腔調:“靚女我看你怎麼這麼面熟呢?是不是我們見過?啊讓我想想,對了對了,我們一定上輩子見過。”
說罷,兩人鬨堂大笑。
“笑什麼這麼開心呀?”
鍾惠一進門,就看到林安然倆哥們在傻笑,忍不住馬上追問。鍾惠是卓彤的同學,長著一張圓臉,眉如彎月,大眼汪汪,尤其是面板,想剝了殼的雞蛋,也是一個難得的美女,只是少了卓彤的恬靜斯文,一張嘴巴永遠像掃射中的機關槍,突突個沒完。
林安然抬起頭說:“來了啊,坐吧。”招呼兩女孩子坐下,他看了看那個三七分頭的矮胖小子,目光轉向卓彤:“這位是”
卓彤掃了那人一眼,神色顯得有些厭煩,扭頭不吭聲。
鍾惠倒一點不客氣:“劉小建,你怎麼還沒走啊,不是說送到這裡就走嗎?”
矮胖小夥子好像沒聽見鍾惠的話,注意力倒集中在林安然身上,上下將林安然打量了個仔細,這才不鹹不淡說:“啊,你就是那個退伍兵啊?”
見來者不善,林安然不再搭話,轉頭對卓彤說:“你過幾天要走了,不在家收拾東西,到處亂跑幹嘛?”昨晚卓彤曾說今天要應付前來踐行的親戚,而且要收拾行李,沒空陪自己。
沒等卓彤回答,鍾惠搶著說道:“我說林安然,你說這話有沒有良心啊。人家卓彤這幾天忙得不行,又要收拾東西又要和親朋好友什麼的告別辭行,忙得昏頭轉向的還惦記著出來見你一面,才見面你就說這種不著調的話?忒沒良心了你。”
一通搶白弄得林安然無言以對,原本卓彤出國,多少對倆人間的感情有些不負責,自己為了她放棄了在部隊裡的大好前程,按道理是卓彤理虧才對,被鍾惠這麼一說,倒像是卓彤佔了理。
林安然不習慣和女人拌嘴,只能笑笑不語。
劉小建見沒人搭理自己,顯得有些惱火,見卓彤對著林安然一臉羞澀,兩眼含情,對自己卻愛理不理,只感覺胸腔裡一道火在亂竄,燒得難受。哼了一聲,伸出手來重重拖過一張椅子,又撕了點桌上的餐紙擦來擦去,幾乎是捏著鼻子坐下來的。
然後看了一眼坐在邊上的林安然說:“海濱路那邊新開了一家西雅圖咖啡廳,小彤,我們去那裡喝喝咖啡比在這裡吃這些不衛生的東西好多了。”
卓彤臉色頓時冷下來:“要去你去,我不去。不是說好你送我們來就走嗎?你忙你的去吧。”
劉小建涎著臉說:“也沒什麼事,就是畢業分配的事情,剛才我給人事局李叔叔打了個電話,他會給我辦好手續的,現在我很有空。小彤,你待會去哪?剛才你不是說還有東西要買的嗎?我開車送你去。”
卓彤不耐煩說:“謝謝了,我自己的事情不勞煩你。”說完把臉別過去。
劉小建發現只要卓彤臉朝自己就肯定沒什麼好顏色,對著林安然就一副含情脈脈模樣,胸中更是氣悶,越看林安然越不順眼,便有心擠兌他:“對了,你叫林安然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