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門口,就會往裡面大聲地喊一句,〃外婆,我回來了!〃然後外婆就會高興地從裡面走出來,幫她接過肩上重重的小書包,牽著她的小手進屋,屋裡的桌子上,總會擺滿了許多好吃的。
趁外婆不注意的時候,她用沾著黑色墨跡的小手,偷偷捏住一小塊酥餅放進嘴裡,外婆如果轉過身看見,會又氣又笑地抓著她的手,放在水龍頭下,細細地用肥皂幫她洗,她則趁著這個空隙,把嘴裡最後一口酥餅嚥下去
肥皂淡淡的清香,似乎還在記憶裡揮之不去,可是那個等在記憶裡的人,早已隨著時光從容老去。
推開裡屋的門,若映竹聽到一陣低低的笑聲,目光落在角落裡輕輕擺動的老式藤椅上,嘴角帶著淺笑,關了電視,又輕輕走過去,蹲下來,認真地看著椅子上閉目小憩的老人。
不過三個月不見,她似乎老了許多,眼角的皺紋更深了些,銀色的髮絲低低垂在耳邊。若映竹忍不住伸出手,動作極輕地幫她把髮絲拂開,露出瘦削的臉頰。
找了一張小板凳在旁邊坐下,若映竹靜靜地看著眉目慈祥的老人,只覺得連逝去的時光,都含著溫馨的味道。
老人家的睡眠本來就極淺,老式藤椅發出細碎的聲音,老太太慢慢睜開眼睛,把放在一邊的老花鏡戴上,轉過頭看見若映竹,似乎不敢相信似的,枯瘦的手開始顫抖著撫上她的臉,聲音透著歲月的喑啞,〃丫頭,你回來了。〃
觸手是一片真實的溫熱,老太太幾乎是立時地從藤椅上跳起來,〃餓了吧,我去廚房給你做些吃的。〃
若映竹跟在老太太后面走進小廚房,撒嬌似地說,〃嗯,好餓好餓啊,一路上惦記著外婆的桂花糕,睡覺都流口水了呢!〃
老太太回過頭,孩子氣地撇撇嘴角,溫祥的眼底卻滿是笑意,聲音酸酸的,〃只想著我的桂花糕,就不想我嗎?〃
〃想想想!〃若映竹從後面貼上她的背,蹭了蹭,〃當然最想的是外婆,肚子餓的時候才順便想起桂花糕嘛!〃
晚飯的時光在一老一少的打鬧中悄然逝去,若映竹站在流理臺前洗著碗筷,嘩嘩的流水聲,像纏綿動聽的音樂,撩動著一室的寂靜。
老太太倚在木門邊,看著裡面那個纖細的身影,嘴角的笑紋深深陷進面板裡,心裡安慰極了。
不過幾個月沒見,丫頭倒是長得愈發水靈清秀了,可是又隱隱約約透著某種韻味,精緻的模樣倒是和那個她有幾分相似。她的外孫女,是她這一生最大的驕傲。
若映竹洗好碗出來,看著站在門外的老太太目光黯然,忍不住輕輕搖了搖她的手,〃外婆,您怎麼了?〃
老太太從回憶中回過神來,原本失去光華的眼底,湧出一道極其複雜的光芒,不自然地收回目光,〃既然回來了,明天去看看你母親吧。〃
〃哦。〃若映竹平靜應道,〃我知道了。〃
老太太似乎欲言又止,卻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慈*地摸了摸她的手,邁著不再穩健的步子,慢慢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木板床上鋪著涼蓆,小小的房間裡有她從小熟悉的淡淡墨香,若映竹躺在床上,大木窗子開著,清風舒爽,夾著淡淡的花香吹進來,她側身躺著,聽著屋外潺潺的流水聲,心彷彿落地的塵埃般踏實,閉上眼睛安然入睡。
夢裡,美好得令人心生疼痛。那個時候的她,還有一個疼*她的爸爸、美麗賢淑的媽媽,那個時候,她還有一個完整的家
白皙的手指緊緊抓著淺藍色的床單,若映竹額頭上開始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一陣刺耳而恐怖的聲音即使踏著久遠時光的波瀾,卻依然清晰可聞,她猛地驚醒,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媽媽!〃
看著室內熟悉的擺設,若映竹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原來只是一個夢啊!
但,這個夢,為何如此真實?
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床頭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若映竹嚇了一跳,猶豫了許久才拿起來。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她不禁有點疑惑,這麼晚了,究竟還會有誰打電話給她?
接近午夜,偌大的辦公室內,依然燈火輝煌。
裴澈埋首桌前,俊朗的側臉帶著專注的認真,骨節分明的手握著一支畫筆,行雲流水般在畫紙上移動
桌上的黑咖啡依然冒著微微的熱氣,裴澈拿起來喝了一口,目光不經意掃過資料夾的一角,看到那張小小的紙條,鬼使神差的,拿起手機,飛快地輸入一串數字。
他一向記憶力驚人,那天他親筆在紙上記下的數字,如今不過是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