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沈幼安不卑不亢,跪在地上淡淡地答道:“微臣本在太醫院藥廬煉藥,是娘娘身邊的輕塵姑娘說娘娘有些不適,命微臣把脈,是故微臣趕到的時候恰好”
'1'輕塵感覺到那冰寒的眼光向她頭來,一時汗流浹背,將今早發生的一切如實稟報,“娘娘起身迎太皇太后時有些頭暈,囑咐奴婢去太醫院將沈太醫起來,奴婢也不知為何如此。”說著說著不由梨花帶淚痛哭起來。
'7'朱佑樘見輕塵那副模樣,心知此事只是巧合,環顧外頭跪著的宮女太監,正看眼放在桌案上的長命鎖,晶瑩剔透的光澤閃得他心如刀絞,長命鎖正上方寫著的“長命百歲”四字,如今這孩子卻是沒出生就黯然夭折,長命百歲!世上還有比這更諷刺的事嗎!
'z'他腦中閃現出一個畫面。沐兒倚在貴妃椅上,輕撫著微微隆起的肚子,眼眸裡盡是母親的光輝,孩子氣地哈了口氣,說道:“佑樘若是個女孩我要叫她團團,若是個男孩我要叫他圓圓”。
'小'他當時問了什麼?朱佑樘如今已記不得了,只記得他說完後張沐如鈴般的笑聲響徹在坤寧宮內,那時的陽光都羞於站在她的跟前,偷偷地透過窗格子照入。
'說'“皇上,您的靴子”匆匆趕來的榮華捧著黃色的靴子跪在朱佑樘的腳旁,宮女太監們偷偷撇了撇榮華手上的物件又看了看皇上的尊下,心裡不由一驚,那青紫點點的足背無不顯示著皇帝對皇后的寵愛,養心殿至坤寧宮路程不近,榮華一路追趕也沒能趕上,可見速度之快,心裡更是慌亂不已,如此備受重視的娘娘在他們的看護下出此大事,性命怕是不保了。
'網'朱佑樘套上榮華手上的單靴,將桌上的長命鎖放入衣衫中,半天沒有說話。榮華暗暗叫苦,他常伴左右自是知道皇上對皇后和那子嗣的重視,這孩子還未出生皇上就已經在養心殿忙著起名,養心殿內一摞比一摞後的宣紙無不彰顯著皇寵,如今貿貿然流產了,不見了,禍事可大了,只望這內裡沒有什麼骯髒不堪的手段,不然真要血薦宮闈了。
“榮華”朱佑樘低沉的聲音似千斤重擔壓在榮華的心頭,榮華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小聲回道:“皇上?”
“朕命你、劉山、衛雲錦三人調查此事真相,若是有人陰謀陷害,掘地三尺也要給朕找出來,無論牽連到誰,一概不許放過。”朱佑樘握緊拳,眼中盡是凌厲,榮華心知皇上的意思,皇后與太皇太后歷來關係不好,朝堂上太皇太后的宗弟剛被判秋後問斬,相比之下皇后的弟弟傷人卻晉升伯爵,難免沒有兔死狐悲的傷感,更何況今日太皇太后出現在坤寧宮後,本健康的皇后突然流產,皇上怕也做了最壞的打算。
“是”榮華退下,長嘆一聲,只覺得宮裡宮外從此後難覓平靜。
仁壽宮內,嘆氣聲亦是連綿不絕,周氏端著茶杯的手依舊微微顫抖,驚疑不定。一旁的鄭金蓮從柳兒的哭聲中已經將所有事瞭解的七七八八,“太皇太后,您莫著急,皇后吉人天相,想畢會逃過此難。”
周氏搖搖頭,“哀家擔心的是從此和皇上有隙,依常理推斷,這害人者定是哀家。”枉費她在後宮風雲打滾多年,最後居然眼見得自己的曾孫活活逝去,不單如此還會被列上謀害者的名單,究竟是哪位高手想要借刀殺人,周氏越想越氣,盡咬下唇,恨不得此刻找出幕後黑手拔她的皮,抽她的筋。
“太皇太后,興許是皇后娘娘身體不佳,自個兒流掉的,與旁人無關,您不必自責了,不如把崔姑姑叫來問問,若是皇后平日就有昏厥的毛病,您不是白擔了罪責?”周氏點點頭,覺得此話說得甚是有理。命一旁的宮女們將崔姑姑帶來。
崔姑姑正病的無起身之力,勉勉強強被一干宮女用擔架抬入暖閣,迷迷糊糊間她聽見太后的問話“皇后平日身體如何。”崔姑姑跟在太后身邊多年,對皇家有異乎尋常的忠誠,捏了捏自個兒的大腿,憑著一股疼痛清醒地答道:“啟稟太皇太后,娘娘平日身體不錯。”她這二日都躺在床上養病,是以宮裡發生的大事並不知道,只當太皇太后如往常一樣關心未來的皇嗣。
“是嗎?”
崔姑姑聽著太皇太后此語氣略微有些奇怪,帶著三分疑惑,七分不解。“娘娘,莫不是坤寧宮那兒發生什麼事?”這其中必有內情。
周氏將今日的事情說了個七七八八,言畢疲倦地撐了撐額頭,“你說這算什麼事呢!”又是一嘆,她雖然覺得皇后出自市井,又見她的親戚們罔顧法律,但那未出世的孩子卻是喜歡得緊,巴不得仁壽宮內爬滿了喃喃學語的孩童,如今卻是希望成了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