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敷上白膏泥的葦牆,兩扇葦牆之間有十幾厘米的空隙。同樣,木質地板也有夾層空間。一拆遷,就有很多驚喜的歷史痕跡被挖掘出來。
二哥帶著一大幫子人組成了一支別緻的“考古隊”,徘徊在廢墟中,翻磚拆瓦,撬牆挖地找出了一堆堆的“寶貝”。張羨魚的收穫是駐紮在西苑兵營各個歷史時期的,各個部隊的,包括清朝新軍、北洋政府部隊、日本陸軍和國民黨的軍隊的帽徽、領章、軍銜、子彈殼,還有紙幣和銅錢等等,花花綠綠的,看得人眼花繚亂。這些東西都是在牆和地板的夾層中找到的,也許在兵荒馬亂的年代,各路官兵都有隱藏自己身份的迫切需要,慌亂之中將這些領章、帽徽、軍銜丟在這些縫隙中。
那時候,二哥留給他的,都是義薄雲天豪情萬丈的好印象,可後來就慢慢變味了。
準確地講,是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對蕭薔薇的態度轉變了,這也使得他對二哥的感覺不同了。
他愛上了蕭薔薇,可蕭薔薇卻獨愛二哥,這讓他痛苦萬分,單相思是人類最殘忍的事情之一。
於是乎,他開始慢慢疏離他二哥,也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討厭,到了最後,就只剩憎恨了。
尤其是當他知道二哥一手導演了二十八年前,那一場震驚寰宇的寧州之亂,就愈發不可收拾。
那一枚仇恨的種子在心裡生根發芽,並茁壯成長,他要為自己,為心愛的女人,復這個仇。
今晚,在老太君離席之後,他也放下了碗筷,和愛人以及兒子打了個招呼,就獨自上樓回房。
可當他剛推開門,還沒開燈之際,眉頭就倏然一皺,腳尖微一點地,他身形就縱入了黑暗中。
竟然是個絕世高手。
張羨魚極速循著危險縱身而去,還沒接近目標,房裡的燈光就亮了起來,爾後響起了巴掌聲。
“張三公子,隱藏得果然夠深啊,要不是突遇險境,恐怕也不會展露功底吧?”一把男聲道。
“甄青衫?”張羨魚及時停住去勢,微眯著眼凝望著那個剛才在黑暗中刻意釋放敵意的男人。
“知道你被關了禁閉,出入不方便,所以我主動上門,不介意吧?”甄青衫笑道,走到吧檯。
“你怎麼進來的?”張羨魚警惕問道,他很好奇這個男人怎麼能悄無聲息地進入到他的房間。
“剛才蕭雲在樓下給你們家制造了點混亂,我就撿了個便宜,你也來一杯?”甄青衫在倒酒。
張羨魚冷冷地注視了他一眼,踟躕一陣,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別這樣看著我,被一個絕世高手冷視,我也會發毛的。”甄青衫笑道,遞過來一杯白蘭地。
張羨魚一聲冷哼,默默抿了一口杯裡的烈酒,高雅清冷。
“我來這兒,只是跟你做筆交易。”甄青衫解開西裝的紐扣,翹著二郎腿舒坦坐到了沙發上。
“你確定我會感興趣?”張羨魚低頭盯著這個自來熟的男人,他要比南宮青城更難懂更神秘。
“我可以幫你完成一件你想做了三十年的事情。”甄青衫微笑道。
張羨魚瞳孔驟然緊縮,許久才吐出一口涼氣,咧嘴一笑道:“甄公子真是好大口氣啊。”
“燕中天病危,你應該知道吧?”甄青衫沒理會他嘲諷的語氣。
“你相信?”張羨魚撇嘴,一天不見到那位老人的屍體,他一天也不會相信那位老人的訊息。
“我當然不信,你二哥也肯定不信,那位老人是個老妖孽,哪那麼容易死?”甄青衫淡笑道。
張羨魚一愣,猛地又看向甄青衫,這次再沒了小看之意。
“這是一個陽謀,什麼是陽謀?就是你明知道這是個陷阱,你還不得不跳。”甄青衫平靜道。
張羨魚心裡發憷,是啊,燕中天病危的訊息已傳出去了,張至清作為燕老的徒弟,能不去嗎?
不去,就是欺師滅祖,就是寡情薄倖,那些跟著他的勢力就會掂量這個人是不是值得效忠了。
你暗地裡檯面下,鬥得多昏天黑地都沒關係,但在臺面上,必須要有一個高姿態展現其肚量。
這就是燕中天的歹毒之處。
他知道張至清爬到現在這個高度,名聲是極其重要的,一杆大旗的豎起,需要高風亮節支撐。
現在他病危了,張至清作為他曾經的門生,能不去探望嗎?
張羨魚的眼睛瞬間亮了,就像漆黑的夜空,忽然間綻放的一束焰火,照亮了大半個蒼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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