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那屋外宮人聞聽得裡面動靜;各個噤若寒蟬,掩了耳朵不敢再聽。正當彷徨之際;忽見贏綿衣衫不整;奔將出來;兇若殺神。
眾人不防此變,面面相覷。那贏綿卻不停步;亦不看周遭一眼;大步向外去了。
那穆秋蘭見他離去;強穩心神;當眾朗聲道:“都散了罷;今日的事兒;你們只當不曾瞧見。若有半字洩露出去;你們自然知道輕重。”言畢;便驅散了眾人。她自家則匆忙入內,因心中有事,便不曾留意周遭情形。那宮女晴雪,今日已被太后放了出來。眼看這等情形,已大致猜著了些,心裡計較了一回,見眾人皆失魂落魄,便趁機悄悄走了出去。
穆秋蘭才進寢殿,只見蕭清婉雙臂環膝,坐於床上,鬢髮散亂,衣衫破裂,露著大片雪白的肌膚。她雙目紅腫,面色蒼白,默然無言,怔怔的出神。
穆秋蘭一見此景,驚疑不定,又不敢相問,踟躕片刻,走去倒了一杯滾茶,回來遞與太后,輕聲道:“娘娘,吃口熱茶壓壓驚罷。”說畢,又取來一件衣裳,替她披了。蕭清婉接過茶去,卻也不吃,雙手捧著,顫抖不住,呆木了半晌,方才低聲切齒道:“便是先帝在時,亦不曾如此折辱於我!贏綿他當真欺人太甚!”穆秋蘭惶恐不安,一時不敢接話,只聽蕭清婉又狠聲道:“此真乃我平生未有之奇恥大辱,不誅此獠,我誓不為人!”穆秋蘭見太后出聲,這才說道:“娘娘,奴婢適才見攝政王怒氣衝衝地出門而去,會不會有什麼禍事?”蕭清婉冷笑一聲,正待開口,忽聽門外眾人呼道:“皇上不可進去!”
話音尚未落地,便見贏縕手提寶劍,滿面怒容,疾步衝了進來,滿口大喝:“那惡賊現在何處?!”話才脫口,又一眼瞄見床上景象,登時怒髮衝冠,奔至床邊,先自跪了,口裡說道:“兒子來遲了,以致母后被此賊欺凌。母后且稍待片刻,兒子這便去取那廝首級!”一言落地,便即起身向外去了。
蕭清婉見狀大急,一面說道:“誰去告訴皇帝的!”一面就下床追趕,又連聲道:“快攔著他!”眾宮人得了太后吩咐,紛紛上前圍堵。贏縕衝不過去,便大喝道:“誰敢阻路,朕便先拿他試劍!”
正在亂時,蕭清婉已換衣而至,向他道:“快同母後回去,不要在這裡亂嚷。”贏縕不依,怒目而立。蕭清婉上前拉著他的手,說道:“你莫不是要忤逆母后麼?快隨母后進去,有話裡面說去。”贏縕此時雖恨不得將贏綿挫骨揚灰,奈何他本性極孝,不肯違抗母親話語,只得隨她入內。
待進了內殿,贏縕便向蕭清婉跟前一跪,仰面流淚道:“兒子無用,以致母親遭受這等屈辱。母親卻為何阻攔兒子?那惡賊毒殺父皇,逼淫母后,兒子焉能容他?!”蕭清婉不答反問道:“這卻是誰告與你的?”贏縕不答,只道:“母親且說,為何要阻攔兒子?莫非母后還要姑息於他?咱們一昧忍讓,如今已是忍無可忍了!”原來,那晴雪見慈寧宮生了這等變故,便走去養心殿報信。她雖不知到底出了什麼事,但聯想先前太后問那藥丸一事,暗自忖度這二者之間必有關聯,遂見了皇帝,便如實相告。
贏縕自知父親在時常吃那藥,聽了晴雪一席言語,立時便知緣故。少年人血氣方剛,聽聞父親被人毒殺,怒不可遏,提了劍就要來誅殺仇人。那晴雪倒是頗有算計,生恐皇帝一時意氣用事,生出禍端,便不曾告與他贏綿已離了慈寧宮,這二人兩廂裡便走差了。
蕭清婉亦雙眸噙淚,向他說道:“你道母后不想替你父皇報仇麼?你道母后甘願受他這等□?母后真恨不得親手將其碎屍萬段。然而且不說你現下能不能殺得了他,便是你殺了他,你又預備怎樣?他軍中聲望極高,又於去年將西北守軍調了三萬駐守京畿,朝中宮內皆是他的親信耳目。你殺他容易,卻不怕軍中譁變麼?!何況,他久經沙場,武藝精熟,你不過一個舞勺少年,如何能是他的對手?倒叫他有了說辭,反將你我軟禁起來,你又待如何?!”贏縕無言以對,張口結舌,半日悲憤道:“母親句句在理,然而用母親皮肉換取皇位安泰,兒子這皇帝,當的好不窩囊!”
蕭清婉聽得此語,又羞又怒,難堪至極,欲待同他說並不曾真正受辱,卻又覺那般樣子,已同受辱無異,當下只好說道:“你既有此心,便好生想想該如何奪權。母后已替你將棋局布成,你更該思索如何行走。這般莽撞行事,只是將你我母子更置於險地。若有朝一日你我皆落在他手中,那可只能聽他擺佈,任他□,再無半分還手之力了。”說著,略停了停,又道:“你回去好生想想罷。”言畢,更不理會,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