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贏縕在蕭清婉膝頭坐著,將一碗奶羹吃盡。小小的孩子,哪裡有什麼耐性,聽父母說話又不明白,當即便哼哼唧唧鬧著要下地去玩。蕭清婉拗不過他,只好將他放下,喚青鶯帶他出去了。
贏烈看著贏縕跑出門外,莞爾道:“這孩子倒是精神的很。”蕭清婉愁道:“這也未免忒精神了,皇上不知,他在坤寧宮裡,整日便是惹禍生事。日常要些什麼或要行什麼事,但凡不肯依他所願,他就要大哭大鬧,定要如了心意才肯罷休。小小年紀,就這樣任性,往後可要怎麼管教呢?”贏烈笑道:“你這什麼話,孩子才這麼大,就頑皮些也是常理。若是如老三那般葳蕤,老四那樣病弱,朕就不喜歡了。”蕭清婉聽了這話,只覺煩心,倒也不好再說什麼。
帝后將此事議定,蕭清婉又問皇帝與那小皇子並公主如何定名,贏烈說道:“小皇子依著排行,就取個絢字。如今正是秋末天氣,朕記得孫才人生孩子那日,花房才送了兩盆綠菊花過來,倒也是巧了。她那女孩,就叫個節華'1'罷。”蕭清婉聽這兩個名字皆沒什麼實在的含義,料來贏烈不過隨口選取,也就不予置評。此事,便就如此定了下來。
少頃,外頭人來報稱,吏部尚書有事相商,在文淵閣候見。贏烈聽聞,便起身去了。
待打發了皇帝,蕭清婉叫了明月青鶯上來,吩咐道:“廚房才蒸下的牛乳點心,很是酥鬆軟爛,與產婦吃是最相宜的,端上兩盤子,送到永和宮並孫才人處,再把話傳了。”說畢,略停了停,又道:“本宮庫裡還收著些血燕,也給武貴儀送去,這產後一月最是要緊,不要失了調養也落下病來。”二婢應下,青鶯又笑道:“娘娘這般厚此薄彼,讓孫才人知道,又要嗶嗶啵啵了。她兩個差不離就是前後腳懷上的,然而這一年來,娘娘總是看顧武貴儀的多些,孫才人那邊倒近似不聞不問了,一應事情都是內侍省的操辦,她心裡不平的很呢。她那嘴頭子,一向又不好。”
蕭清婉說道:“區區一個才人,倒為什麼要本宮看顧?且她倚仗著皇上寵愛,才不稀罕本宮如何待她呢。”明月青鶯皆知此為何故,只一笑而已,並不戳穿,就各自辦差去不提。
那武貴儀聽聞了訊息,很有些喜出望外。雖則宣朝後宮產子晉位乃是章程老例,然而她也只道是妃位上的末等就罷了。不料,竟然後來居上,比那德妃還高了一頭,真正是意想不到。然而她心思聰敏,立時便醒悟此為皇后出力之故,自是感激不盡。
然而這訊息傳到孫才人那裡,她卻是大失所望。原本指望著生了孩子,能提個位份,年下節宴上也多添幾分光彩。誰知皇后一席話,就讓此事成了泡影。當著坤寧宮宮人的面,臉上便現出來了。只是她心裡倒還算明白,強壓了滿心不快,還是謝了恩賞,好言好語送了出去。
待人去了,孫才人便向左右喝道:“把點心丟到窗外去!別叫我瞧見!”宮人陪笑道:“主子若不肯吃,擱著就是了,或者賞人也好。何必丟出去,讓人知道了,徒惹是非。這宮裡的牆壁都有耳朵。”說畢,又見孫才人寒著臉不發一語,便自作主張端了出去。
一時她折返回來,卻聽孫才人咬牙道:“這皇后當真是誤我好事!一句話就把冊封的事推到了年後。這一下子可就遲了好幾個月,夜長夢多,焉知這其中會不會出什麼變故?我原本想著,若皇上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破格給我升上幾階,這孩子或者還能留在我身邊看養。我一個才人,哪裡能親身養育皇兒!”
那宮人笑道:“才人未免多心了,理上雖然這樣說,然而到了這會兒上頭還沒放話,興許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也說不準。”孫才人啐了一口,說道:“你哪裡知道這裡頭的關竅!早些時候,我不合在御花園議論了皇后幾句,皇后耳目既多,哪有聽不見的道理?她如今便是要算計此事,才要阻我晉位。哪裡就那般容易放過我去!”
正在此時,那睡在襁褓裡的小公主被她呵斥之聲驚了,登時大哭起來。孫才人正在煩躁之際,聽見哭聲更覺不耐,便罵奶母道:“沒眼色的東西,我在這裡坐月子,正要靜養,你卻抱了她來吵我,你安的什麼心?!”那奶母滿腹委屈,說道:“小公主是要才人哄呢。”話才出口,卻被孫才人一口穢在面上,只聽她斥道:“既然沒事,就不要抱來惹事,還不下去!”奶母無法,只得去了。
那隨侍的宮人見鬧得不成樣子,只得勸道:“公主還小,才人何必生這樣大的氣。”孫才人說道:“若是個皇兒倒好,一個公主,能濟的些什麼事?!”說畢,只心煩意亂。想來想去,也只是無法可施。
時日匆匆,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