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又是久別重逢,此時相見一番寒暄熱絡不在話下。贏綿將其讓到堂上,各分賓主落座,又吩咐家人將收著的上等好茶燉了上來。
二人坐定,各敘別後情形,待問候已畢,司徒仲便說道:“殿下此番遠征,離京將近一年,朝中倒出了一件大事。”贏綿便道:“可是前番皇后產下一子,為皇帝立做儲君一事?”司徒仲頷首笑道:“正是,五皇子雖是嫡出,但年紀委實過幼,生下不過兩天便被立做太子。朝中一些大臣對此事頗有微詞,奈何皇帝執意如此。林霄當眾勸阻,險被降罪撤職,旁人更不敢再勸。卻不知殿下心裡如何作想?”贏綿看了他兩眼,沉吟道:“五皇子是皇后所育,乃為嫡出,立做太子也合乎情理。倒要我如何想法?”司徒仲說道:“殿下如今戰功赫赫,聲名鵲起,軍中威望不低,朝中亦有人慾保舉殿下。前番林相在朝上為皇上斥責,便為此故。殿下若然有意,大可徐徐圖之。畢竟太子年紀尚小,不成氣候。蕭家雖然勢大,卻軍中無人,殿下若要相爭,也不是沒有勝算。”
他這一言未畢,贏綿便即喝斷道:“這話往後不要再提!讓那有心之人聽了去,傳到皇帝耳朵裡,你我可還有命在?!”一句話,斥得司徒仲噤聲不語。贏綿又沉聲說道:“你為我著想,我自然知道。然而如今皇帝正當盛年,年富力強,朝中軍政大事皆在他一人掌握之內。我雖打了幾場勝仗,其實才到哪裡?今日他在殿上封我為襄親王,其用意如何,你不會想不出來罷?”說著,他因就問道:“你不會無端來說此言語,是誰跟你說了什麼?”
司徒仲為他戳中心底真病,不覺面上微紅。原來贏綿返京的前三日,林霄到他府上做客,以如簧巧舌言明其間利害,並許諾倘或贏綿有意角逐帝位,他必鼎力相助。司徒仲聽此話有理,又素來知曉贏綿的心事,兼且為著自家前程著想,便於今日登門來做此說客。
贏綿聽他說了緣由,又緊追問道:“林霄找你,除了這些之外,可還說了什麼?”司徒仲道:“林相言說,太子的倚仗不過就是蕭家,只要除掉皇后等人,二殿下便可取而代之。”贏綿聞說,心內忖道:這廝是要我與婉兒自相殘殺,他卻能從中得到什麼好處?思來想去,卻終究想不透徹。
司徒仲在旁坐著,見他低頭不語,只道他心中煩悶,連忙說道:“殿下不必煩惱,在下回去再不理會林霄便是。”贏綿卻沉吟道:“那卻不必,他再去尋你,你敷衍著他便是。再有什麼說的,讓他來找我。我倒要瞧瞧,他到底打什麼算盤。”司徒仲連聲稱是。兩人說了些閒話,議論了幾句朝政,贏綿命人在堂上擺酒,款待司徒仲。至日西時分,司徒仲方才回府。
打發司徒仲離去,贏綿才歸後頭,那位前文所表的姨娘就上來與他問安見禮。
此女因著贏綿改名為“五兒”,又做了姨娘,府里人不好稱呼,便按著她的姓氏,皆呼她做周姨娘。這週五兒雖是靠著容貌便宜,又趁著贏綿吃醉酒的功夫,爬上了高枝兒。然而因她本有一段聰明,是個伶俐之人,日常端茶倒水,鋪床疊被,伺候的極為周到。贏綿到底也並非什麼寡慾君子,待她也就與別個不同。這位周姨娘在皇子府裡,頗得些臉面。又因贏綿並未娶妻,離京一年之間,府中大小事情皆是這位姨娘打理。今番他返回府邸,周姨娘少不得上來與他綢繆一番,又將這一年來府裡各樣事由一一稟報了。
贏綿聽罷,點頭道:“我不在時,府裡的事情都指著你,你也辛苦了。”週五兒笑道:“奴是殿下的人,為殿下效力都是理所當然,敢說什麼辛苦不辛苦。”贏綿又道:“你再讓底下人,到庫房裡,選上幾匹花樣新鮮吉祥的綾羅綢緞,還有我東海帶回來的那些首飾,一一包好。明兒我要進宮見皇后,好做太子的見面禮的。”週五兒趕忙應下,領著人下到庫裡,搬了許多綢緞出來,二人仔細遴選了一回。又把贏綿所說之物,一一用錦盒盛裝。待諸般妥當,已是更深天氣,贏綿長途跋涉,十分辛苦,就先行睡下了。周姨娘替他收拾行囊等物,便自他隨身的一個褡褳裡頭,翻出了一隻半舊的繡鞋。
她心中疑雲驟起,將那鞋拿到窗前,就著月光看了一回。見那鞋恰剛半叉,甚是小巧,用的是粉面的緞子,繡著臘梅,梅花芯子皆用米珠鑲嵌。雖不甚華貴,卻十分秀美,又很是瘦小。她一時興起,脫了鞋蹬在腳上試了試,竟還十分的緊窄,險些穿不進去,足見做鞋之人雙足纖細。她打量了鞋子一番,只認作是哪個相好的贈與贏綿的,也不以為意,仍替他收在囊裡,便揭了過去。
卻說贏烈散了宴席,便歸到坤寧宮來看孩子。入內便見蕭清婉抱著贏縕在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