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本宮如今都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還舉薦的了旁人?上次說與她法子,卻沒能成功,究竟也是她自己不中用,偏還一趟兩趟的往本宮這兒跑,當本宮是濟世救人的菩薩麼?”說著,頓了頓,又道:“也罷,聽聽她說些什麼。待會兒,她再來,你們叫醒本宮就是。”說著,就翻身閉了眼,也沒睡,還是細忖今日的事兒:千算萬算的,竟沒算到王旭昌會幫了皇后。梁美人那胎自然是藥打下來的,但皇帝既已信了王旭昌的說辭,自己也不好死追不放——反倒惹火燒身。那王旭昌往日裡是從不與後宮這些妃嬪有瓜葛的,自己也是料準了他必會實話實說,才會行此一石二鳥之計。莫非,竟還是自己失了打點?想來想去,總是不得明白,又覺睏倦,便昏昏的睡了過去。
這般略歇了小半個時辰,門上的人就進來奏報錢寶林來請安,文樂輕輕喚醒貴妃。貴妃起來,還到內室去勻了臉,重新整理著裝,才又走到日常見客的地方,叫文樂帶人進來。
不多時,錢寶林便隨著文樂入內,與貴妃請了安,道了擾,貴妃便令人給她挪了椅子。錢寶林淺淺的坐了,貴妃抬眼上下打量了幾番,見她穿著一件半舊的翠藍刻團花夾襖,下頭一條桃紅繡連珠紋綢裙子,也是穿了很有一段時日的,便道:“前兒給你的那幾匹緞子呢?怎麼不做出來穿?白放著只是叫蟲子蛀壞了。”錢寶林笑道:“嬪妾那裡整日空落落的,沒個人去。前兒還得齊御女作伴兒,如今她也去了,更連個人影兒也沒了,倒穿出來給誰瞧呢?”貴妃只笑了笑,不接她這話,又道:“外頭起了風,還該批件褂子,若是被風撲了,著了涼,倒是本宮的不是了。”錢寶林笑道:“嬪妾這麼個沒時運的人,著不著涼,都無甚要緊,橫豎沒人惦記。連冬季下雪的衣裳被內侍省的勒掯不給的時候還有呢,不也過來了。”貴妃聽了這話,頓覺不受用了,便直起腰身,臉上依舊掛著笑影,說道:“有時運沒時運,都是自己個兒的本事,也不必對本宮說。原來本宮當家時,讓錢寶林受了這樣天大的委屈,還真是本宮的錯。但如今宮裡已不是本宮當家,錢寶林若覺有什麼不足的,該到坤寧宮去說,左右坤寧宮大門敞開,每日裡熱鬧的很,也不多你個人影兒,何必來跟本宮磨牙。”
錢寶林話一出口,也自知失言,又吃貴妃當面譏諷了幾句,登時粉面發紅,待要分辨,卻聽貴妃又道:“本宮乏了,就不留寶林坐了。寶林若是無事,還是回去好生習練著月琴,別把那一點子的好處給丟了。上次你來,本宮透了訊息與你,卻又如何?自己個兒不中用,還要說嘴,也配要衣裳!”錢寶林被說的坐也坐不住,雖覺臉上發燙的,卻還有求於她,少不得忍恥道:“娘娘既累了,嬪妾就不攪擾了。待娘娘閒了,嬪妾再來給娘娘請安。”說著,就起身。走到門前,卻又回身笑道:“聽聞梁美人失了孩子,為她安胎的徐太醫又橫死了。偏太醫令又說不與旁人相干,皇上下令追查,倒不知這事兒要怎樣收場?這也罷了,以娘娘的本事,想必不難收拾。只是齊御女沒了,梁美人丟了孩兒只怕再難見龍顏,不知還有幾位姐妹能與娘娘做伴兒?”貴妃笑道:“錢寶林長日不出來走動,訊息倒且是靈通。雖是沒了她們兩個,滿宮裡願與本宮作伴的姊妹自然不少,便是妃嬪裡沒有,現還放著這許多宮女,隨問哪個,又有誰是不願意的?寶林不必操心。”錢寶林聽說,只笑了笑,就去了。貴妃遣了文樂送了出來。
那文樂是早受過錢寶林財物打點的,眼見今日錢寶林為自家主子斥責,心裡倒有些過意不去,送了錢寶林到長春宮門前,看左右無人,就道:“寶林別往心裡去,貴妃娘娘自來就這麼給脾氣兒。恰逢今日出了梁美人那樁事,她心裡不痛快。”錢寶林就淺笑道:“娘娘如今處境艱難,我心裡也明白。姑娘既恁般說,我便等這事兒冷上幾日再來。倒是還望姑娘多在娘娘跟前美言幾句。”文樂忙笑道:“這個寶林自管放心便是,娘娘如今身邊也沒了得力的人,若能得寶林相助,倒是互為助力,奴婢自然記在心上的。”兩人說了幾句話,文樂恐裡頭貴妃生疑,不敢久站就辭過進去了。錢寶林便帶了自己的婢女,往住處行去。
她這婢女名喚綠珠,也是她孃家帶來的,倒有幾分伶俐,便說道:“主子何必只求著貴妃娘娘?奴婢在旁瞧著,貴妃不是個好相與的,三兩句話不合心意,就夾槍帶棒的傷人。何況貴妃娘娘如今失意,還能有力量舉薦旁人麼?倒不如去皇后娘娘跟前探探口風?”錢寶林便笑道:“你不知道,雖是咱們住在那揹人的地界兒,難打聽事情,但齊氏搬去時我也聽她說了些這前頭的事兒。皇后娘娘正是年輕貌美的時候,又極得聖意,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