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搡開試圖阻攔的隨從,岑修儒跑出院落不久,便是聽見了棍棒的悶擊聲,循著聲音飛奔,衝進那偏院的門,在見到揮舞著棍棒的家丁時當即便大喝出聲:“住手!!!”
家丁們大驚失色,忙是停下了動作,皆朝向岑修儒躬身道:“王爺。”
家丁們這一散開,岑修儒才是見到了躺在中間那血人,當即心痛得不能自持,提起衣襬便踉蹌著跑了過去。
“嚴寒。”
忍著聲的少年面無血色,卻已是將下唇都咬破了,若非那眼皮回應般微微一抬,岑修儒幾乎覺得自己來晚一步了,想到嚴寒是如此一個知禮讓的孩子卻遭此劫,心痛難忍,潸然淚下。
“去喊大夫……”岑修儒褪下淺青色的外袍,將嚴寒滿是血的身子裹了,見站在邊上的家丁與護院一臉為難沒有照辦,那點好脾氣也是蕩然無存了,“還不快去!”
“王爺,這……這奴才觸怒了龍顏,皇上命人亂棍打死,王爺還是讓讓,別讓小人難做啊。”
岑修儒見幾人上前,立刻慌了神,胡亂揮舞著手讓眾人無法靠近:“別……別!快去喊大夫,皇上那裡,本王會去說明。”
家丁們看向護院,護院不知該看誰,一群人正踟躕之時,渾厚嗓音兀得出現在眾人背後。
“如何說明?”
領著十幾個隨從,一臉陰沉踏入偏院拱門的,卻不是皇帝還有誰。
“說你比起朕,更願意相信這個奴顏媚骨的男娼?”
岑修儒見皇帝眼中暗沉沉得沒了一絲光亮,知曉他已動了殺心,明白再說什麼也是無益,絕望之下,二話不說便是用身體遮擋住了身下的人。
皇帝鼻子裡發出一聲嗤笑,使了個眼色,身後的隨從便是上前,沒多費勁將岑修儒拉了開。護院與家丁見狀,又是舉起棍棒再打,岑修儒哭得視線模糊,卻是掙不開身後禁錮著手的人,棍棒落在那嚴寒背後一聲聲悶響,像一記記敲在心口,摧心剖肝的痛,岑修儒覺得再打下去,自己也是要被生生痛死了。
鬆手。鬆手。鬆手。停手。停手。停手。他在心裡瘋狂的叫喊,但家丁們哪裡趕違抗聖命,便是心裡有了停手的意願,也只是讓動作遲疑了幾分罷了。
血已滲透岑修儒剛披上的淺青色外袍,而那棍棒下的少年彷彿已是一絲氣息也不再有。岑修儒掙扎得最後一絲氣力也耗盡,哭得滿臉淚。
回想那年,是自己害死了阿啾,如今,自己又害死了嚴寒。他才是明白,劉將軍的話一點沒錯。
正在此時,忽然是聽見一聲優哉遊哉的熟悉笑聲,辨識出那音色,岑修儒不知為何忽然停止了哭泣,抬眼往聲音望去。
“我當什麼事兒吵吵鬧鬧。陛下這是動了什麼火氣?”劉吟一身便裝,提劍從外邁入,掃視了院內仗勢,在落在岑修儒身上之時,神色頓了一頓。岑修儒立刻是忍了眼淚,一聲也不敢坑了,滿臉哀求神色看著劉將軍。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將全部希望放在劉將軍身上。
因為記憶中的劉將軍身上,總是環繞著各種各樣的驚喜與奇蹟。
皇帝見到發小經過,想安靜說上幾句話,這才是抬手示意家丁們暫且停手,可他此時心裡仍記恨著岑修儒的不信任,臉上便沒什麼好臉色,只道:“……阿吟,朕正有事交代。關於明日啟程回京。你先去朕書房等候。”
既然岑修儒求了,劉吟自是不會就此離去,他通曉皇帝秉性,要從他手裡救個人,比拔根自己的頭髮還簡單。
佯作好奇上前看了看那已沒意識的血人,捻了捻被血滲透的衣裳,劉吟笑了:“這奴才是犯了什麼事兒?值當陛下如此動氣。”
皇帝垂眸半天沒講話,畢竟這個中原因當著岑修儒的面說說還好,當眾說出來,作為一國之君,就難免有些小家子氣,貽笑大方了。
“皇上,不論這奴才犯了什麼重罪,也當注重恩威並施啊。”說得半似玩笑半似認真,劉吟揪起那少年的髮髻,抬起那臉端詳了端詳,笑,“模樣還不差嘛。”
他的動作做的粗魯,直把那昏迷中的嚴寒逼的醒了過來,吐息困難,喉頭艱難的吞嚥。
劉吟又是一笑,鬆開髮髻,那少年便是整張臉又無力的貼了地,站起身拍拍手,劉吟回身道:“得嘞,不若就賞給臣下做個小廝。克敵制勝的大好日子,讓末將撞見這種血光,可不是好兆頭啊。”
劉吟這話一出口,岑修儒便又是慌慌張張看向了皇帝,卻見他垂眸不置可否。
在旁人看來,除了劉吟,天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