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想到皇帝連夜處理公務,望這杯參茶能為他提提神。御書房門外空無一人,岑修儒找不到人通傳,又怕參茶涼了,只能直接推門而入,不料剛推開門,便見皇帝坐在外殿的軟榻之上。
見他進來,皇帝神色一滯,立刻是合上了手中的信箋,將信箋收回了信封,壓在了茶几上的幾本書下。
“你怎麼來了。”
岑修儒小心翼翼的惦記著手上的參茶別灑了,沒有察覺這神色異常,便是走到皇帝跟前的茶几放下。昨日還曾大吵一架,此刻他便不太好意思,低聲道:“皇上日理萬機,臣不知能做些什麼,便煮了杯參茶。”
皇帝神色有些凝重,看了看那熱騰騰的參茶,並未伸手去取,而是嘆了口氣,拉著岑修儒在旁坐下,“昨日是朕說得過了,朕一旦動怒便忘了情理,你又何必如此在意。”
“……”岑修儒見皇帝已不再動怒,以為是此舉合皇帝心意,像是終於領悟了什麼一般,開心得有些不知所措,臉上便也換上了笑,殷勤的掀開瓷杯蓋子,“那皇上快嚐嚐吧。莫等涼了。”
“……”皇帝垂眼看了看參茶,仍是沒有反應,眼中盡是抑鬱與悲憫。靜了片刻,岑修儒便是再遲鈍也察覺到了,正要開口問什麼,卻聽得皇帝開口道,“春日就要結束,城北的桃花就要謝了,不如你同朕一起去散散心,順便去城北的古德寺上一柱香吧。”
皇帝是在邀他一同踏青嗎?岑修儒方才的疑慮當即便一掃而光,高興之餘,也不知回什麼,只剩點頭的份了,全然沒留意到皇帝垂眸下黯淡的神情。
安排了一頂不太惹眼的馬車,岑修儒與皇帝同座,一到城北便掀著簾子探頭往外看,這一路直至古德寺,兩側全是桃花開得正豔,岑修儒平日裡一向宮中府中兩點一線,極少出來遊賞,自是看得目不暇接,連連驚歎。
只是不知皇帝是何交代,如何安排,馬車只是匆匆經過,並未在桃花正濃處停下,而是直直朝古德寺去了。太后修佛,但皇上卻幾乎不做禮佛之儀,為何突然要去古德寺上香呢?岑修儒雖然心有困惑,回頭看了看皇帝一路只是閉目養神,不言不語,便也沒有多問。
越過桃花林不久,馬車便漸漸停了下來,皇帝想必方才也沒有歇息,馬車一停下便是睜開了眼,淡淡道:“走吧。”
古德寺門前便是數百階的階梯,岑修儒緊跟著身著便衣的皇帝拾級而上,越往高處走空氣越是清新,天氣清朗,能如此挨在皇帝邊上,岑修儒心情也是愉悅。
進了古德寺,便察覺香火客並不稀少,皇帝也並沒有什麼閒逛的打算,領著岑修儒便往正殿去了。花了些銅板買了幾柱香,皇帝取了三支,藉著神龕前的紅燭火焚了,在菩薩面前閉目恭恭敬敬的拜了拜,仔細的插進了香火鼎。
岑修儒在一旁看著,只覺得皇帝閉著眼那虔誠的模樣也是分外好看,不料皇帝插上了香火後,讓他也來上三炷香。岑修儒跟著太后修佛已有多年,對禮佛之事已再熟悉不過,便也上前恭恭敬敬的拜了菩薩,上了香。
願父王母妃在陳州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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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香已是時近中午,皇帝同他在寺廟後院一同用了齋飯。清粥小菜,樸素清淡,但能與皇帝這麼出來同遊,安安靜靜的對座吃飯,對岑修儒來說,已是恩賜。
“還想在此處逛逛嗎?”用完齋飯,皇帝便問。
這時光太美好,他自然是想多逗留一下,可近來皇帝似乎忙於政事……想到這裡,岑修儒矛盾不已,立刻有些侷促起來:“臣沒有來過古德寺,倒是想要逛逛,回去好同太后娘娘形容。只是……”
皇帝明白他所想,便坦然道:“今日無事,陪你逛逛也無妨。”
岑修儒心裡甜甜的,覺得今日的皇帝與平日裡大不一樣,雖然不多言語,但舉止言辭中,都流露著異常的關心。
是不是那杯參茶讓皇帝看見了自己的心意和努力呢?岑修儒暗暗總結。看來往後也要拉下面子,多多示好才行。
古德寺也同大多寺廟一般,有許許多多不同名字的分殿,皇帝當真同答應的那樣,與岑修儒同行,一個殿一個堂的逛了過去,轉眼間已行至寺廟深處,岑修儒見一個小殿前人群絡繹不絕,比其他地方多得多,也不由好奇的湊了過去。
仰頭看了看那牌匾,才發覺上書三字,如意殿。
如意,自出生以來,這兩字便與他緊密難分,因而見到這名字,便感到像重錘直擊胸口,岑修儒不知為何,望著那牌匾愣住了。
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