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修儒這才是緩緩的靠了過來。這書案前也沒有什麼地方可坐,他只能繞過書案,坐在了皇帝的身側。皇帝見他坐下,將一杯水推到他眼前,道:“朕先前聽聞你是從父親淮陽王那兒得知的訊息?”
“……是。”岑修儒點點頭。
“淮陽王如何得知?”
岑修儒一聽這一問,以為皇帝是懷疑父親,忙是焦急解釋道:“孟太守只是來王府探了探口風,之中詳細,並不知情。父王一生忠君*國,是絕不會做出不臣之事的!”
“……朕只是隨口一問。”皇帝淡漠答,又道,“朕只是在想,濮陽與淮陽相鄰,淮陽王若要特立獨行,恐怕到時會難以自保。”
還未想到父親會受到牽連,岑修儒有些驚慌,忙問:“皇上既然擔心此事,何不趁叛亂未起,趁早解決?”
“……”皇帝微微一笑,“因為朕還沒能順藤摸瓜,尋到禍亂之源。小小一個太守,何德何能謀劃一場叛國之事。其幕後必有不小的人物,朕要耐心等待,才能將餘黨叛軍一網打盡。朕自有把握,如今雲朝國庫充盈,單京城就還有雄師過萬。”
岑修儒不明白這聽上去如此危險的事變皇帝怎能笑出來,此刻他心裡只剩下對父母的擔憂,忙問:“那……臣可否回去家書一封,請父王母后入京住些時日。”
“不可,若是淮陽王突然進京久居不返,定會打草驚蛇。”
岑修儒急得幾乎要哭出來了,若是叛亂起,他的父母在河南如何自保?當即他便是準備起身跪下,用生家性命去求,卻還未站起,便被猜透心思的皇帝按著手臂。
皇帝眼中滿滿的自信,卻是無奈的笑了笑:“你也是的,怎麼就一點不懂猜朕心思。朕既然同你說到這兒,定是有暫緩的法子。”
若不是心懷憂慮,這一笑幾乎晃了眼,岑修儒喃喃道:“皇上……”
皇帝卻未留意他的反應,只正色接著道:“只需家書一封,告訴淮陽王,迎合濮陽太守便是。”
“迎合。”岑修儒訥訥的重複這二字,立刻便是想到了父親同他說過的話。皇帝見他神色有異,便問:“怎麼了?”
岑修儒咬了咬下唇,猶猶豫豫,思來想去,還是坦白的告訴了皇帝:“濮陽太守要將女兒嫁給臣下,藉此成親名目讓臣回鄉。”
“豈有此理。”皇帝一聽果真臉色一變,憤然一拍書案,震得筆閃輕顫,“他們竟敢打你的主意!”
儘量知道皇帝話中的真正意思,岑修儒還是聽得害臊,不合時宜的臉一熱。皇帝沒空多顧及他的變化,凝眉沉思,半晌,忽道:“這法子,同瑜國倒是有幾分相似。”
瑜國?這已經退出記憶一陣子的詞從皇帝口中說出,岑修儒才是想起了先前瑜國欲招自己入贅的事。如今雖改入贅為娶親,但確實兩者都只是為了將自己調出京城。儘管沒有任何線索指向瑜國,皇帝的心裡已是埋下了懷疑的種子。
“給朕備墨。”
岑修儒雖不知皇帝用意,但見他取了一旁的宣紙鋪開,忙是捋起袖子取了墨錠,蘸水磨開。
皇帝見硯臺漸濃,取了筆蘸了,便提筆開始書寫,岑修儒一面研磨一面在旁細讀,見皇帝一字一畫寫著:
“父王母妃,恭請崇安。”
讀到這幾個字,岑修儒便是再木訥也知曉了皇帝在為自己寫家書,便不敢再看,皇帝一臉專注,書寫的速度極快,一炷香便將放下了筆,抬頭見岑修儒彆著腦袋看著別處,倒是笑了一笑:“這是你的家書,有何不敢看的。”
岑修儒這才是偏回頭來,剛放下墨錠,皇帝便是抓了他的右腕拉著他靠近了些,隨後右手立刻被塞進一支筆,岑修儒的手指都快燒起來了,卻聽得皇帝在旁淡淡道:“寫上署名。”說罷,便是鬆開了他的手腕,往邊上微微後傾了身子。
儘管皇帝稍稍後傾了身子讓開,湊近宣紙時距離仍是太近,鬢角的未能束起的碎髮感受到那炙熱的鼻息,弄得岑修儒臉紅腦熱,草草簽了姓名,便忙不迭的退後了一些。
“朕的筆跡,你的署名,淮陽王應該能明白過來。”皇帝顧自將宣紙拿起吹了吹,悉心折好,“至於嫁娶之事,用的是同應付瑜國一樣的理由,是朕強留你在京中。”折成幾折後,皇帝想將信遞給岑修儒,抬頭才是發現身邊這人早已三魂丟了七魄,通紅著一張臉,支支吾吾道:“這。這,父王該怎麼想啊。”
見他這麼吞吞吐吐,皇帝徒然陰下一張臉來,岑修儒見狀忙是搖了搖頭:“臣只是……只是。”
皇帝的面色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