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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部分

面對藍澤的怒火,秦氏皺著眉頭,疑惑看著女兒。藍老太太面沉如水,顯然和兒子想的一樣。倒是藍如琦依舊靜靜跪著,也不爭辯什麼,似乎不怕如瑾朝她身上推諉似的。

如瑾頭上未著釵環,只用一支魚蓮紋的檀木簪子挽了青絲而已,素淡如水。任是被祖母和父親用怎樣含怒的眼睛看著,她也沒有驚惶緊張之色,反而淡淡一笑,眉目之間似籠著月初時天邊升起的新弦之清華。

“父親,事情未得分明,您卻已然給女兒定罪了麼,什麼主犯從犯,像是女兒犯了多大罪過似的。女兒若想撇清,自有千萬種法子,至於故意將四妹遣出去再往她身上潑髒水麼,豈不是蠢笨到家了。”

“你還要頂罪抵賴?閨閣女子私自逃出家門難道不是天大的罪過!”藍澤喝問。

如瑾緩緩走到藍如琦身邊,伸手攙她:“四妹,你也別跪著了,此番你幫我遮掩出府,做姐姐的自不會讓你替我受罰。”既然藍如琦要摻和進來揭發攪鬧,和碧桃想的一樣,如瑾也就順勢將她拖入水中了,當時有人證在場,藍如琦卻也抵賴不掉。

聽了如瑾的話,藍如琦並沒有站起來,抬頭望著如瑾,只道:“多謝三姐,能幫你與凌先生見上一面,妹妹無悔,甘願受罰。”

“混賬,混賬,都是不肖子孫!”藍澤聞言火冒三丈,頭上一陣鑽心疼痛,捂著腦袋歪靠在椅背上。

藍老太太皺眉看了兒子一眼:“沉穩著些,身子不好還不知道壓火氣,堂堂的侯爺怎能喜怒全都擺在臉上。”責備完了終是心疼兒子,又問,“要緊麼,去吃了藥躺一會?”

“沒事,先處置了這兩個悖逆的丫頭再說。”藍澤緊閉著眼睛將頭靠在椅背上,擺了擺手,臉色十分痛苦。

如瑾對祖母和父親的言語充耳未聞,只微微眯起了眼睛,認真看著一臉休慼與共之色的藍如琦。她一直覺得這個四妹讓人不安,太靜了,靜的像是伏在草叢中一動不動的蛇,雖然看上去安然無害,卻是冷不丁就要出來咬人的。

如今,終於耐不住了麼?

“四妹,多謝你的幫襯。”如瑾淡淡道。

藍如琦揚起臉,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姐妹同心,祖母和父親若要懲罰,一起罰了我們便是,出府見人的雖然是姐姐,但我做了什麼也絕不推諉。我們既然做下這事,敢做就敢認。”

語出鏗鏘,擲地有聲,真不像是一貫膽小怯弱的她能夠說出來的,實在讓人刮目相看。

如瑾慢慢眨了眨眼睛,“四妹說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絕不撇下三姐姐一個人就是。”藍如琦跪得筆直,口中言道,“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移,慣常只在書卷上看到的句子,今晨聽得姐姐從口裡說出來,妹妹才知這兩句話有何等分量。姐姐既然肯為了凌先生喬裝出府,情意可動天地,我又怎會為了自己安危而置姐姐於不顧。姐姐只需知道,這世上的情意除了兩心相悅,卻也有姐妹情深的。”

蟾宮桂色的兩耳三足雙層銀香爐,鏤空雕紋中嫋嫋透出輕薄的煙霧,一縷又一縷,升到半空便都消散不見了,唯有八寶栴檀的氣息遺留下來,充斥在屋中每一個角落,鑽進口鼻,染了衣裾。

“韌如絲,無轉移。”如瑾低低重複著藍如琦吟誦的詩句,吸一口辛香綿和的旃檀氣味,唇角略向上翹了一翹,“四妹這詩用得真是恰到好處。”

簡簡單單幾句話,已將她與凌慎之的私情描繪得淋漓盡致。

“四丫頭你怎地滿口胡言?”秦氏急得從椅上站了起來,“你三姐姐是什麼人,怎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小小年紀,你跟誰學的這樣居心叵測?”

“你給本侯閉嘴!”藍澤揉著腦袋,仍是不忘厲聲呵斥。

藍老太太眸光漸漸緊縮,慣常穿的寶藍暗團福紋褙子本是端穩貴氣,此時卻映得她臉上籠了青黑色。“好,你們做的好事,想不到我藍家竟然還有如此鐵骨錚錚的子孫,真是可喜可賀!”

如瑾朝母親搖了搖頭,給她一個安慰的眼神,“您不用著急,只是四妹一面之詞,祖母和父親想必還想聽聽我的。”

“你還有何話說?”藍老太太銳利的目光盯住如瑾。

如瑾瞥一眼藍如琦,抬頭道:“既然四妹不肯出去,那麼也只得讓她聽了,事後祖母和父親想辦法讓她守口如瓶就是。您二位不必發怒,我這就把出府的事情說與大家知道,聽了我的話,祖母和父親若還想懲罰,那麼我也無話可說了。”

“說,你說,本侯聽聽你還有什麼花言巧語,還要怎麼遮掩你德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