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瞅著那畫看了一會,道:“奴婢不懂畫,但瞧著似乎比不上姑娘往日收藏的名畫,可見姑娘和佟二小姐交情極好,才肯將她的作品掛在內寢。”
如瑾笑笑沒說話,待得熄燈躺下,隔著紗帳,目光落在那幅睡蓮上靜靜的看了許久。
她並不是單因交情才如此,而是想日日對著這孤清太過的白荷,時時提醒自己勿要重蹈前世覆轍。
是夜的佟府內宅,佟太太臥房燈火變態未曾熄滅。佟太守在屋中走來走去,頗為煩悶。
“明兒把那個小園子通到外頭的門關了吧,以後不許人從那裡進出。”
佟太太面有憂色:“以後禁了那裡就好,可今日的事卻已經發生,怎麼好呢?”
“都是你養的好丫頭!”佟太守一掌拍在桌上,“平日行事也沒個忌諱,那麼晚了去小園子亂逛什麼,還帶著藍家小姐。”
佟太太十分委屈,又擔心女兒,忍著氣道:“還不是你總誇二丫頭有賢士之風,才讓她越發不好管了。再說那是咱們自家園子,說知道會有人不管不顧的亂闖老爺,現下不是埋怨的時候,那一位說出那樣的話,咱們得想想辦法啊。辛辛苦苦養大的丫頭,我可不想讓她給人當小妾,還是那樣的人,以後不知道吃什麼苦呢,她又是不會討好人的性子咱不圖富貴,只圖安穩。”
佟太守甩著袖子,又在屋子裡轉了幾圈,還是沒想出什麼好主意。佟太太鼻子有些酸:“早知道就早點給她說個婆家了,也是我忽略了,總想著大丫頭出了門再盡心辦她的唉,前陣子遇見衛太太,我要是舍了老臉把話說得明白些,說不定也有些指望。”
佟太守皺眉:“攀附衛家做什麼,他們向來眼高於頂,二丫頭這個性子斷斷去不得比咱家高的門第,不然惹出禍來咱們幫襯不上她。”說著似乎突然想起什麼,遲疑道,“要麼張家那邊先盡著二丫頭?正好是早已議定的婚期,也不算我騙他,大女兒二女兒總歸都是我女兒。”
“啊?”佟太太一愣,“那是大丫頭的婆家啊,婚期都定了,冒然換人怎麼跟人家交待,那可是巡撫的親戚”
佟太守煩躁地揮揮手,一跺腳:“算了,顧不得了,要是那位再提起二丫頭,就趕緊把她嫁出去,總不能跟了那位。你們婦道人家不知道,如今京裡風向不大對,咱們在青州安穩度日,絕不能捲進那泥潭裡去!”
“那、那也不能”
“你懂什麼,寧可得罪了張家,得罪了巡撫,也不能捲進朝堂之爭。雖說可能飛黃騰達,但更可能粉身碎骨。”
“可,可你不是說,那人跟藍三小姐是舊識,藍三小姐也說是衝著她來的麼?”
佟太守嘆氣:“這種事如何說得清,萬一那位心思一轉非要二丫頭呢,咱們丫頭的相貌如何你知道,那位又是喜好美色的,怎能不早點防備。”
佟太太垂淚不語,佟太守看著也是心煩:“行了行了,別哭了,這幾日你看好了二丫頭,別再讓她亂走,就在房裡待著,等那尊菩薩走了再說。”說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盡是撓頭,“好端端的怎麼就跑到這偏僻地方來了,還偏偏住進了咱們家,真是流年不利惹不起也躲不開”
窗下人影一閃,聽聽房內再無別話,輕手輕腳一路溜進了隔壁跨院。
跨院裡大小姐佟秋雁正要就寢,見貼身丫鬟面帶異色溜進來,知道有事,揮手將屋內其他伺候的人都遣了出去。
“小姐,老爺要將二丫頭嫁給張家呢!這怎麼好,快想想辦法啊!”貼身丫鬟一臉焦急,湊近了低聲稟報。
佟秋雁一愣:“為什麼?你仔細說。”
這丫鬟就將她去正院送東西偷聽來的話一五一十全都說了出來,佟秋雁聞言沉默半晌,問道:“父親真的說過‘寧可得罪巡撫’的話?”
丫鬟猛點頭:“就是這麼說的,似乎那人十分惹不起,還說什麼朝堂之爭,奴婢也不懂,但是老爺和太太都說了,寧可不要富貴不要飛黃騰達,也得安穩過日子,不能鬧得粉身碎骨,所以才要把二小姐嫁給張家躲禍。”
見主子似乎並不著急似的,丫鬟急道:“小姐,張家是太太挑了許久才給您挑出來的好人家,雖說二小姐是您胞妹,可也不能再說,如果二小姐嫁了張家,萬一那人還要娶咱家的小姐,難道讓您去頂上?嫁張家是正室太太,給那人可是做小妾。”
丫鬟莽撞無知的胡亂猜測著,佟秋雁一貫溫柔的眼裡似有火焰跳動,“那人住在咱們家?”
“嗯,聽老爺說就在前院客房,佔了最大那間,也不知道是什麼來頭,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