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目光投向永安王,猜度和戒備之意十分明顯,但是帝威不減,顯然是不在意的。永安王隨著眾人往外看,並沒有什麼異常。
嗆嗆聲之後,有短暫的寧靜,然後就是鼓聲。咚咚的悶響,敲得人心裡打突。
“搞的什麼名堂?”慶貴妃見殿上諸人都沒驚慌,顯得自己那聲喝問非常尷尬,不滿地嘀咕一句,目視身後侍女,想讓其去外面檢視。
但是已經不必看了。鼓聲漸促,落地大屏風之後魚貫轉出兩列粉裙宮娥,雲髻高聳,竟然每個人都是持劍的。只是身後飄蕩的長長披帛,讓她們手中的劍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鼓聲中起了琴聲,奇特的搭配,聽起來略有古怪,卻也可入耳,而且聽了一會之後反而生出一種美感。就像劍和披帛,初看古怪,可是宮娥們柔軟的腰肢與婀娜的身段團團旋入殿內,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原來是劍舞。所以才會有鐵器碰撞聲。
宮宴上歌舞雖多,各式各樣都有,但是還沒出現過劍舞,未免讓人眼前一亮。只不過御前舞劍,的確是不大妥當,也不知是誰的主意。
如瑾認真去看宮娥們手中的三尺青鋒,她們舞得太快,她一時難以分辨那些長劍的真偽。注意到她目光的長平王朝舞場上掃了一眼,低聲笑道:“沒事,都是未開鋒的。”
如瑾鬆了口氣。不過,立刻聽到長平王用更低的聲音說,“但用來殺人也足夠。”
她愕然轉頭,看到他眼睛裡的戲謔,才知道他又在開玩笑。
這種事很適合玩笑嗎?她別開臉不搭理他了,認真去看宮娥們舞劍,發現真是挺好看的。長平王眯眼笑笑,藉著長袖遮掩,在桌下捏她的手。
張六娘近在咫尺,注意到兩人的小動作,低頭抿了一口酒。
殿上諸人都被別開生面的劍舞吸引,停了觥籌。不過,舞蹈再好,后妃們更在意的還是皇帝的反應,見他也被劍舞吸引了注意,便更是留神舞姬們的身段容貌,提心忖度思量著,怕再出一個蕭綾。
不過,大概是怕什麼來什麼,琴鼓之聲告一段落,宮娥們團團旋轉慢下來,裙襬如花散落的時候,外頭響起一陣清麗的歌聲。
“水晶簾開明月滿,蒼茫雲海碧水天,長風靜夜,思遠道,意綿綿——”
隨著歌聲,殿門口的落地屏風後轉出的,是一個手持雙劍的女子,一頭青絲只用髮帶簡單束起,翠衣碧裙,輕盈伶俐,一直舞到殿中間,成為團團舞姬襯托下搶眼的一抹綠。她的動作比舞姬們又多了幾分英氣,並不完全柔軟,勁道十足,從一進殿就吸引了全場目光。只因她舒腰展臂動作太快,一時間看不清面目,只知是個膚色白皙的女子。
寧貴嬪臉色十分不好看。
高位嬪妃之中她年輕貌美,膝下卻無子女,因此就更看重自己的容貌,對於宮裡任何一個突然冒出來的漂亮女人都喜歡不起來。此時皇帝微微前傾身體關注舞場的動作,更讓和她抱了同樣心思的嬪妃們俱都不悅,眼風如刀盯著那翠衣舞姬。
然而,當那舞姬動作漸漸緩慢下來,露出清晰的面目在人前,她們的臉色就更加不好看了。
“賤人!”有人低聲咬牙。
“原來是她”有人面色凝重。
如瑾亦是非常意外,萬沒想到已經冊為宮嬪的人還要下場獻舞——那最後出來的翠衣舞姬不是別人,正是寶林蕭綾。
如瑾下意識就朝主位上的皇帝看去。
看到對方微微挑起的眉毛,和含著意外與熱切的目光。
不知為何,她心裡突然鬆了一口氣。蕭綾這陣子失寵她也有所耳聞,按理說,和自己面目肖似的宮嬪失寵之後,她該放心才是,可不知怎地就是放心不了。直到此時此刻看見蕭綾飛舞的裙襬和柔韌美好的腰肢,以及經過御座前有意無意投出的纏綿目光她的心,才算是放下了。
雖不是徹底放下,也短暫透了口氣。
皇后一直保持著高貴的微笑,在蕭綾露出面目的一剎那,她正在舉杯給皇帝敬酒,動作略停了一停,之後便一切如常了。如瑾佩服她的涵養,或者說,是城府。
如果這殿上有誰最不願意見到蕭綾重新獲寵,恐怕就是曾幾次在引以為豪的女工上被蕭綾駁了面子的皇后了吧。但看蕭綾這樣別出心裁的獻舞,看皇帝頗為感興趣的態度,恐怕蕭寶林重新頻繁出入春恩殿已經是可以預見的事實了。
殿上諸人面色各異。
一曲劍舞就在大家複雜的目光中結束了。伴舞的宮娥們紛紛退下,唯有蕭綾收了雙劍交給宮人帶走,然後走在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