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躲出去,上前就抓住了宋直的衣領子,“那你就不管了麼,你就不管了麼?可憐我的女兒,是你要把她嫁到皇家的,保著你這些年順風順水,如今她出了事你卻還在家裡安坐,你好狠的心!”
宋直氣得鬍子亂顫,一向柔順賢惠的老妻突然爆發,胡攪蠻纏,欲待甩開她,自己心裡也苦,好好一個女兒陷落在宮裡,他又不是賣女求榮的小人,怎能不心疼。可這等事,豈是衝動勇武就可解決的,越是著急亂方寸,越是容易惹禍,若是什麼做錯了,到時不但救不出女兒王爺,就是全家上下也要跟著遭殃。
最後只得長嘆一聲,叫丫鬟強行將妻子拉開安撫,甩一把老淚,臉帶菜色,捂著痛了半宿的肚子,帶上幕僚們到別處商議去了。
之後,一坐就是一天。
似乎一輩子也沒有哪天比這一天更長。
明明是冬日,日頭卻走得那麼慢,從早晨等到午後,從午後等到太陽西斜,一點有利的訊息都沒傳來,事情反而更壞了。
永安王府的僚屬們俱都被拘住,日常與永安王走動頻繁的朝臣也紛紛被明裡暗裡控制起來,就連日常鮮少有人知道的一些關係也被挖了出來,然後加以監視。宋直對皇帝的洞悉力徹底領教,越發不敢亂動。
而他轄下的兵部各司,各處各級官吏,在這一天被控制和監視的,大半都是他日常的心腹、親友、門生。京營各部從一早就嚴裝待命,到了午後,京畿附近所有駐軍都接到了隨時進京的命令,及至傍晚,派往各省兵營衛所的傳信使者全都快馬加鞭行在半路上,近處的都已經到了。
宋直驀然想起二十年前,當時還是郡王的皇帝發動宮變掀翻儲君,逼先帝重新立儲的事情。
這一次皇帝的行事,頗有當年風範。雖然不及當年雷厲風行,不及當年迅捷,手段也不及當年狠辣,甚至前後計劃遠不夠周密,但產生的效果卻比當年大了不知多少,短短一天時間,將永安王多年經營起來的關係罩住了十之八九,使永安王頓時成為了籠中困獸,空有爪牙而無處施展——這樣的舉重若輕,概因一個穩坐帝位多年的天子,想收拾一個羽翼未豐的兒子,用不著出全力罷了。
太陽徹底落山的時候,早晨力諫按兵不動的一位幕僚,肅著臉入室內和宋直密議半晌,走出來時,雙唇緊抿,不多久就換了粗使婆子的衣衫出府,還特意夾了兩枚灰突突的墜子在耳下掩人視聽。
宋直在書房裡半闔著眼睛獨坐,於天色漸漸暗下來的日暮裡,握緊了圈椅扶手,假寐。
勤政殿後面一座窄小的配殿裡,左右兩間,左邊坐著永安王,右邊是他的妻妾和女兒。小孩子的哭聲斷斷續續,沒有了最熟悉的嬤嬤丫鬟陪在身邊,瓊靈縣主今天的情緒特別不好,但是屋裡哪有人有心情哄她。
宋王妃將孩子抱在懷裡,眼睛卻看著門口窗外,耳朵聽著外面動靜,任由孩子哭鬧。穆嫣然咬著唇坐在椅子上,臉色變幻不定。而張七娘,在和守門的內侍鬧過一陣沒有結果之後,來來回回走動跺腳,聽見孩子哭,不時皺眉罵兩句。
到了吃飯的時候,外面送來飯食,還將王府裡一位乳孃傳進來了,看來皇帝並不想讓兒孫餓著。但是出了這麼大的事,誰還有心思吃飯,就連瓊靈都不肯吃奶,哭的越發厲害了。
張七娘從乳孃懷裡奪過孩子,扒開圍毯,照著身上狠狠打了幾巴掌,“哭什麼!好好的,都被你哭出事情來了!”
孩子就哭得越發大聲了。乳孃連忙跪下,張七娘順帶踢了她兩腳。
宋王妃看著淡淡皺了皺眉,到底沒說什麼,穆嫣然更是不管的。張七娘被孩子響亮的哭聲弄得心煩,又打了兩下,孩子哭得更兇,張七娘跺跺腳,一下子將孩子扔到了榻上。“哭死算了!”
“哎呀。”乳孃下意識叫了一聲,顧不得害怕張七娘,忙搶上去。榻上雖然鋪著軟墊,孩子卻小,被用力扔上去怎麼受得了。
張七娘冷哼一聲,扭腰坐到了軟椅上,也不管瓊靈被摔過去之後就只吭哧了兩聲,再沒了動靜。
乳孃將之抱在懷裡輕輕喚了兩聲,孩子的五官卻都緊緊皺成一團,眼睛緊閉,氣息微弱。“小主子,小主子?”乳孃嚇得臉煞白。
宋王妃站起來,“怎麼了?”走到跟前,眼尖地發現孩子的右手軟塌塌耷拉在身下,形狀很不正常。“啊,這是”宋王妃嚇了一跳,“莫不是胳膊壞了?”
拿過孩子的小胳膊一看,肘部軟軟的,竟然真是被摔壞了。
“快!快叫御醫!來人,快叫御醫過來,小縣主受傷了!”宋王妃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