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姑娘?”婆子疑惑。
“我一隻鐲子不見了,似乎是吃飯時脫在了廂房裡,回去找來。”
“哦”車伕和婆子都沒有異議,調轉車頭,又往長平王府駛去了。
小小的馬車在轆轆聲中走遠,南城平民區的煙火嘈雜漸漸淡成墨跡暈開的畫,模糊不清。
小巷土房裡,凌慎之回得屋中,挨罰的除夕捏著筆從裡間探頭,“先生,真不用我去巷口蹲守了嗎?”
凌慎之走到桌邊垂首收拾藥方,半日才道:“不用了。”
冬日的陽光照不透厚重的土紙,屋子裡光線不明,他站在長桌後的暗影裡,一襲青衫俱都呈現暗灰的顏色。除夕不解地看著,張了張嘴,終究沒再說出來什麼,孩童不懂事,可憑著直覺也隱約感到,此時最好什麼也不要說。
310指點迷津
鳳音宮裡,皇后和心腹侍女說話。
“那邊都安頓好了?”
“是,一共三十七名罪婦,暫時住進西邊廢棄的庫房裡,桌椅床鋪都是現成的,比原本的湮華宮還舒坦些。”
“吃食照常供著就是了。”
冷宮裡早就被人忘在了腦後的遭貶宮嬪,且還有前代留下的老邁,無論宮裡還是宮外,都不會有人在意她們,為她們說話。原宮失火就移到別處去安置,再微不足道的小事了。甚至就是讓她們依舊住在火礫廢墟上,又有誰關心?
皇后關心的只有皇帝。“御前有什麼訊息?”
“娘娘,沒有。皇上早起聽說湮華宮走水,只吩咐讓巡夜的人小心,說秋冬天乾物燥,過了年越發有煙火花燈,謹慎為上,再不許這樣的事。”
皇后臉色緩和:“這就好。”
侍女秋葵覷著主子神色,試探著勸道:“娘娘歇一歇吧,這些天您午歇免了,夜裡也不好好安睡,殫精竭慮,身子怎麼受得了。”
“本宮這不是很好麼?”
皇后抬手,撫上自己光潔的臉頰。上等的宮造脂粉細膩香滑,塗在臉上,一點不合適的顏色都顯不出來,只會讓容光煥發,華彩照人。
秋葵暗自嘆氣,不敢再勸。不施脂粉時主子的臉色成了什麼樣子,沒有誰比她更清楚了。私下裡問過御醫,那是氣血兩虛、內裡虧乏的症狀,可這種話又怎麼敢在主子跟前說。但凡露一點兒找御醫請平安脈的意思,都會遭到主子瞪視。
“本宮好好的,叫什麼御醫!”
於是,再也沒人敢提。
皇后支著腮沉思良久,金色護甲偶一顫動,泛著幽暗的光,半晌,只聽她輕輕冷哼,“那個不中用的,不但沒成事,還平白惹禍。好好兒的心思,都被她浪費了!”
秋葵就知這說的是蕭寶林的貼身侍女。連日來,皇后已不是第一次嘆罵了。
忙寬慰道:“好在她臨死前喊的是‘奴婢真是被主子囚禁逃出來的,冒死報信,皇上怎能殺人滅口’,這話聽到的人不多,可咱們不也知道了?所以想必還有其他人也能知道,就算不拿此話做文章,起碼她總沒將底細抖出去,臨死還放個迷霧。”
“這叫什麼迷霧,該明白的都明白,不明白的聽了又能如何?這對本宮一點用途都沒有!”
“娘娘,您不是常說,蛛絲馬跡也能奏效,她這話未必沒用。”
皇后不以為然,“總算她還不是蠢笨到底,知道自己死得乾淨,不牽累家人。”頓了頓,話鋒一轉,將護甲重重敲在桌子上,“可她惹出禍,還得本宮給她放火善後,手裡平白又添了幾條人命。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合該讓她一家子都跟她同去,免得她做了鬼也笨得無可救藥,找不到去往生池的路!”
秋葵暗自心悸,“娘娘別為不值得的人生氣了,小心鳳體。”
正說著,外頭小宮女揚聲通稟,說靜妃跟前派了人來。
“來幹什麼?”皇后厲色轉頭,寶簪上金色流蘇猛地甩出一道流光。這陣子,最聽不得“靜妃”二字,偏生那不懂事的還興興頭頭,總往她跟前湊。
“來說是來商量除夕宮宴的菜式,靜妃娘娘拿了單子,請您過目。”
皇后怒目:“御膳房越發會當差了,她不過協理而已,宮宴單子不先送來給本宮,倒先送去了她的手裡,本宮反倒還要託她轉交?打發走了!本宮不看。”
秋葵見主子盛怒,只得自己出了殿與靜妃派來的人說話。
“皇后娘娘正忙,這選單子你拿回去吧,靜妃娘娘協理後宮,宮宴菜式請她自己斟酌便是。”
靜妃的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