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教不知姐姐以前聽過沒有,我也是經了這場事,才讓下人出去打聽了一番。聽說這個教會原不過是一群販夫走卒做起來的,領頭的是個屢試不第的書生,貪圖教眾那一點孝敬銀子,將自己說成是天帝派下來的聖使,前前後後才折騰了一年多的時間。姐姐你想,這樣的人,這樣的背景,他怎麼就敢率領徒子徒孫作亂京城?而且一年時間哪裡去找那麼多的教徒呢,那天晚上可是整個京城都有亂民的。再者,書生和走卒有什麼本事不聲不響的在京裡起事,姐姐是明白人,你仔細想想便知道了。”
佟秋水聽得入神,訝然道:“你是說,有人背後指使,圖謀不軌能在京城裡鬧出這樣大的陣仗,那人想必是”
頭一次分析議論這等事,她不禁被自己想到的東西驚住,後半句沒說出口。如瑾點頭:“此事非位低之人所能為也。”
佟秋水突然想到這幾日在親戚家聽到的事情,“王首輔病重致仕”
“姐姐聰慧。”如瑾也沒想到她反應得這樣快。
“可王首輔已經做首輔好些年了,我偶爾聽父親說過幾次,說他在朝中勢力很大的,他這樣的人何必煽動亂民謀反,這與他有什麼好處呢?”佟秋水不敢相信。
如瑾搖頭:“姐姐想左了。這事未必是王首輔做的,但既然臘月裡教徒作亂,正月未過首輔便稱病致仕,這其中想必有些明裡暗裡的關聯,也說明了近來朝中局勢不穩。自然,朝上的事情不用咱們閨閣女子胡亂操心,只是對姐姐來說,這樣的局勢之下,姐姐還是慎行篤思,莫要衝動做事為好。”
如瑾說得十分誠懇,佟秋水仔細聽著,認真想著,很快就明白了。
“外頭這個形勢,長平王身為皇子自然不能胡亂行事了,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煩。說不定他已經約束了府裡上下不許和外頭隨意接觸,所以姐姐才不再給我們來信。”
“就是這個道理。而且姐姐上次所說之事”如瑾輕聲道,“那長平王雖然花名在外,但京裡許多官吏百姓在亂中受損,宮裡的上元晚宴都用的素食,他這皇子怎麼也要做個樣子,未必敢添新人。”
這話說得很是直白了,佟秋水臉上一紅,低頭半晌,最終嘆了一口氣:“多謝你提醒,是我莽撞了。我若這時節去也許不但不能幫到她,反而會給王府添亂,姐姐恐怕更不好過了。”
如瑾暗暗鬆了一口氣,總算是勸住了這位準備獻身的密友。因為長平王語焉不詳,她原本並沒想好該怎麼勸說佟秋水,因此一直遲遲未動,怕理由不好鬧得適得其反,誰料王首輔這一致仕,倒讓她找到了好的藉口。
“姐姐不必謝我,方才言語有所冒犯,姐姐別惱我才是。”
“我怎會惱你,若不是真心為我好,你也不會說那樣的話。你若疑心我惱你,咱們就算白白相交一場了。”
如瑾心中甚為寬懷,佟秋水這樣坦誠直爽,比自家的親姐妹不知好上多少倍。“秋水姐,你若是我的親姐姐該有多好。秋雁姐和你的感情只讓我羨慕,我自己卻是沒有的。”
家裡這些堂姐庶妹盡皆離心,如瑾未免感慨。
也不怪她這樣感慨,實在是藍如璇幾個做人做事太不像話。譬如藍如璇,從王府回來在家裡照顧張氏,卻不時刻陪在跟前,每日都要在自家院子和西府相連的門口站上多半個時辰。倒是不像第一天回來那麼鬧騰,門口有如瑾派去的婆子守著,她就站在旁邊默默流淚,而她身邊的丫鬟婆子就輪番對著西府唸叨數落。
每日都來上這麼一回,如瑾知道了也不理她,任由她哭去。只要她不做太出格的事情,念她掛著王府小妾的身份,如瑾就不對她動手,只當每天有野貓野狗在院門口叫喚罷了,左右園子大得很,聲音又傳不到香雪樓和明玉榭去。倒是藍澤聽說過,強忍著頭疼吩咐人去訓了藍泯一回,讓他好好約束女兒,最後只換來藍如璇更堅韌的行事,每日哭半個時辰辦成了一個時辰。
而五妹藍如琳,卻要提前嫁入丁家了。原本商定好的四月婚期,因為她突然有孕而提前到了二月。在如瑾嚴密的看管監視之下,她到底沒能興出什麼風浪,只簡單朝丁崇禮送了個信。丁侍郎一家沒有因她未婚先孕的羞恥而反悔,也沒有借題發揮提苛刻條件,找人挑了黃道吉日,仍準備以平妻之禮將她迎娶回去。
納名、下聘等一系列禮節都飛快辦好,到了二月十六這天,一大早便有喜轎停進了藍府。
“三姐姐,妹子特意來和你道別,感謝姐姐這些天對我關懷備至。”臨上轎前藍如琳不說好好在房裡梳妝等候,反而穿了一身大紅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