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指婚的,王爺不能不給她面子,所以王妃您想開些,左不過就是一晚兩晚的,過了新日子,王爺指定又回來了,您說是不是?”
兩個乳母紛紛附和,琅環還笑嘻嘻的拍了香縷一下:“就你會說,咱們王妃心裡明白著呢,還用你多嘴。”說著轉向張六娘,“是吧王妃?您不睡覺只是因為白天睡多了,可不是因為別的。”
張六娘默默地拿著一套玉石花梳來回擺弄,排成半月形,又排成飛燕形,擺了半天,嘴角露出笑來。
“是呢,我心裡明白著,明白得很。”
幾個人就跟著她笑,可是笑著笑著,就覺得有點不對勁。王妃是在笑嗎?嘴角是彎彎的沒錯,可那神情,怎麼看著那麼彆扭呢?
陪嫁的二等丫鬟雲芍在門外輕聲:“王妃。”
“進吧。”張六娘淡淡的應。
身量高挑的丫鬟走進了內室,含著笑低聲回稟:“辰薇院那邊不消停呢。”
琅環幾個都是精神一振,張六娘也抬了眼,幽幽的看住雲芍:“怎麼個不消停?”
“聽說是王爺進去剛歇下沒一會,藍側妃就哭了,哭得好大聲音。之前不知因為什麼事,她一院子人都被王爺攆到了廊下罰跪。”
琅環追著問:“怎麼會不知道因為什麼事呢,該打聽清楚了再來回稟。平日都說你機靈,這樣的事卻糊里糊塗。”
雲芍低頭:“咱們進府時候太短,我還沒認識幾個人。”
“得了,不說這個。”張六娘打斷兩個丫鬟的小別扭,只問,“這事是真的?”
“是真。”雲芍用力點頭,“跟著王爺的連榮剛送出來的信,說那邊兒的小丫頭荷露去廚房拿雞蛋給她們主子敷眼睛,奴婢也問過巡更的婆子了,她路過辰薇院是聽到了哭聲。”
看看張六孃的臉色,她又補充,“至於為什麼罰跪好像是為洗澡的事,奴婢再去打聽打聽。”
“不必了。”張六娘衝雲芍笑了笑,“你已經盡了心,力所不及的事情就不要強求,欲速而不達,咱們才來幾天,能有多大肚子就吃多少飯,知道麼?”
雲芍福身,“謝王妃寬宏。”起來時輕輕瞥了一眼琅環。
琅環白了她一下。
張六娘讓丫鬟收拾床鋪,準備睡覺。兩個乳母對視,雙雙上前幫手。
“今晚月亮好,對月而眠是雅事,王妃要不要燻上一爐甜香?”章乳母努力緩和跟主子的關係。
張六娘欣然應允:“就點上回姑姑給的菡片吧,那是未開花的水芙蓉摻了幾十種香料做成的,安眠最是好。”
章乳母高高興興去拿香,妥貼點了,擺在床頭不遠處的小花案上。
丫鬟們手腳很快,須臾收拾好了床鋪,服侍主子躺下安歇,然後紛紛退了出去。臨走時章乳母將窗子都關了半扇,張六娘也沒說什麼。
屋裡燈都熄了,明亮的月光瀉進來,桌椅几案都照得清清楚楚。張六娘隔著紗帳欣賞插瓶裡的鮮花。
看著看著,她彎了唇。“原來你也是如此啊。”屋裡響起輕柔和欣慰的嘆息。
王府東邊的辰薇院裡,丫鬟們也都退出了內寢,新房裡仍是剩了如瑾和長平王兩人。
長平王在床的外側躺下了,如瑾靠坐在床裡,捧著剝了殼的雞蛋在眼睛上揉。床很大,兩個人隔得有點遠。
“好了麼?”長平王歪在枕頭上,側頭看她。
如瑾將雞蛋放下來,張眼面對他,“你看呢。”荷露方才幫她揉了半日,她自己又揉了老半天,總該不那麼腫了。
“還有點兒。”
“那我再揉一揉。”如瑾又覆了眼睛,動作有些不自然,她想找點事情做,好名正言順的坐著,不然就要躺下去了。
長平王卻說:“腫一點也好,明日進宮正好讓人看看,你進府第一晚是哭著過的。”
“王爺別取笑。”如瑾很是羞慚。
“怎麼是取笑,我說真的。”長平王用手支了腦袋,側過身子,“別人不說,皇后肯定願意看到你腫著眼睛。”
如瑾停了手看向他,看到一雙促狹的眸子。
“那也好。不過,若是母妃看見了怎麼辦?”她認真思考起這件事。
因為是同時下旨指婚,正側二妃進府的日子相隔太短,正室心裡頭肯定不自在。明早要由張六娘領著她進宮拜見,對皇后來說,看見她不自在,肯定好過看見自家侄女不自在。
但是還得見陳嬪呢。要是惹得陳嬪擔心怎麼辦,那才是正經的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