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如瑾恍然,皇后給慶貴妃添堵呢。“你是怎麼知道的?”她問。
吳竹春笑笑:“昨日跟府裡幾個婆子閒磕牙聽來的。”
到了鳳音宮門口,下車時,如瑾抬頭朝四下看了看。
這地方她太熟悉了。
前世裡晨昏定省多少次,鳳音宮門前鋪了多少塊石磚她都記得。兩個高高的梧桐樹從牆裡伸出枝椏來,遮了一片陰涼,宮嬪們的車轎就愛停在這陰涼裡,免得被日頭烤得悶熱。這時節,大約是裡頭還有請安的嬪妃沒走光,仍有三五抬步輦小轎停在梧桐樹蔭裡,長平王府的車駕只好晾在日頭底下。
如瑾此時的心情,複雜到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前兩次進宮她只有點卯的意思,可這次,預示著她又將和這個宮廷牽扯到一起了。同樣的宮,同樣的人,她卻不再是以前的那一個。
她下意識的去看樹蔭裡的轎輦。
紅金色的錦墊,雕著盛開牡丹的海黃扶手,那步輦是慶貴妃的。半新不舊的青綠色軟靠,光滑無紋飾的車身,那步輦是靜妃的。有頂小轎她並不認識,另一頂,轎簾上繡著胭脂色的荷葉香菊
如瑾眯了眼睛。
寧妃。
或者,寧什麼?她不記得這個時候寧妃是何等位份了,有沒有晉妃?她想不起來。
可不管是什麼位份,都還是那個人。
瀲華宮裡深秋的早晨,那個談笑間命令內侍勒殺了母親的人。
如瑾看向鳳音宮敞開的大門。裡頭人可真齊啊,趁著嬪妃們散了的時辰來,卻還能遇見這麼多的人。她們不散,不會是為了刻意等她和張六娘吧?
“妹妹,發什麼愣,咱們該進去了。”
張六娘下了車,又伸著胳膊讓琅環整衣,一邊笑著和如瑾說話,“是不是緊張?莫怕,姑姑是頂和善慈藹的人。”
“嗯。”如瑾彎唇笑笑。
那裡頭的每一個,該到和善慈藹的時候,都會做到極致的。
張六娘理完了衣裙,扶著丫鬟的手邁步進了宮門,早已有宮女進去稟報了。如瑾跟在她身後,目不斜視,提起裙子,亦是跨過了那高高的門檻。
正殿門口有內侍高唱:“傳長平王妃,傳側妃——”
“喲,小青花兒來了。”一進內殿,慶貴妃的笑聲就響了起來,一雙上挑的媚眼斜斜飛向如瑾。
“什麼是小青花兒?”距離門口不遠處坐著的一名宮嬪低聲問。
如瑾聽得出來,是雲美人。
她這時候應該還沒有住進瀲華宮,卻已經和那寧什麼在一起了麼?不然為何寧某的轎子停在宮外,她也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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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同眠一榻
如瑾保持著端穩的儀態,跟著張六娘往主位寶座上的皇后跟前走。幾步路的距離,她眼角餘光瞥見兩溜椅子上坐著的嬪妃。
太熟悉的感覺了,彷彿以前的每一次傳見,從門口往鳳椅那邊走,一路上都要承受其他人或冷或熱的目光。這一次也不例外,她憑著以前的記憶,不用正眼去看,就能分辨出哪裡坐的是誰。除了兩三個人不認識,慶貴妃等人都被她用餘光瞄到了。
“給姑母請安。”張六娘成了王妃,對皇后依然保持孃家的稱呼,也不必大禮參見,這是別人沒有的特殊待遇。
如瑾行的是隆重的參拜禮,口裡稱著“娘娘千歲”,作為出嫁後的第一次覲見。
皇后端正受禮,末了像無數次受人拜見時那樣,抬了抬手說聲“起”。如瑾起來身子還沒站穩,旁邊慶貴妃已經笑開了,繼續的是方才的話題,“咱們皇家新添的兩朵花兒,小青花兒在老七府上,小白花兒過陣子要進東宮,你們還不知道青花兒是誰嗎?”
靜妃笑說:“貴妃真會說笑話。”
皇后看看慶貴妃,只當沒聽見,讓身邊的宮女發了賞給如瑾,是一套六朵的宮制絹花。慶貴妃隨手摘了一副松石手釧,命侍女奉到了如瑾跟前。“皇后娘娘剛給夏良娣發了賞,本宮比不得皇后好東西多,湊合著給你一些小玩意,你可別嫌寒酸。”
青綠色間以小米珠的精緻手釧,看起來頗為可愛順眼,但如瑾沒有立時接過,只露出一副不知該怎麼辦才好的模樣。
皇后和慶貴妃打擂臺,她可不想摻和。宮裡這些女人整日閒得無聊,都是這等雞毛蒜皮的小事,非要誰比誰高一頭才能順氣。這沉悶的大殿,即便開了所有的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