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府圍上來的幾個丫鬟婆子聽見兩人口角,俱都低了頭往後縮。平日裡張氏的規矩嚴,什麼陰私事都不讓心腹之外的人知道,所以雖然現在張氏病重,她們也習慣性的不敢沾染一星半點在眼裡耳裡。
“都去做事!”林媽媽虎著臉訓了眾人一句,甩開簾子跟著進了屋。婆子丫鬟們如鳥獸散,春梅也忙忙跟進去端茶倒水,免得惹了林媽媽不快。
如瑾進得屋裡,撲面就聞到刺鼻的湯藥氣味,不知加了什麼草藥,那味道幾欲令人作嘔。從外間到次間再到最裡頭的寢房,層層簾幕全都閉得嚴實,屋裡頭暗沉沉的。兩個小丫鬟覷著林媽媽臉色,戰戰兢兢地給如瑾打簾,待如瑾進了寢房,兩人全都飛快退出了屋外。
林媽媽跟進寢房,隨手關了房門,朝正要去倒茶的春梅道:“你也出去!”春梅忙忙下茶碗,低頭碎步走出。
寢房中的光線暗得很,毛氈簾子將窗欞全都遮擋了,為的是防風,卻也阻隔了日光。兩盞燈臺靜靜燃著,火光不亮,反而更顯得屋中陰沉。許是為了遮掩湯藥味,焰心裡投了幾塊氣味濃烈的散香塊,香氣擴散在屋子裡頭,和藥味糾纏混合,讓房中的氣味更難聞了。
八柱烏木架子床被一扇紗屏擋住,半掩的床帷之中露出一個平躺的人影,呼吸渾濁粗重,喉嚨裡不時發出微弱的呻。吟。
“嬸孃她生的是什麼病?”如瑾繞過屏風來到床邊,屏風裡的光線更暗,床柱的影子投在張氏蒼白的臉上,使得她的臉孔斑駁駭人。
碧桃吃了一驚,扶著如瑾胳膊的手不由一緊,不敢再看張氏如同死人一樣青白灰暗的臉。林媽媽站在一旁不直接回答,只說:“太太的病看著兇險,其實大夫說了,頂多半月就能痊癒,姑娘大可放心。”
“哦,是麼。”如瑾緩緩坐在床邊錦凳上,“那就好,我恍惚聽見府裡下人們傳說,似是要給嬸孃買壽衣壽材,想來是胡說了。”
“自然是胡說!誰說這個,誰就爛嘴長疔!”
如瑾淡淡笑了笑,朝昏睡的張氏微傾身子,“嬸孃你可聽得見,我是如瑾,我來看望您。”
張氏緊閉的雙眼眼皮微顫,似乎要努力張開眼睛,但力氣不夠,喉嚨裡的渾濁呼吸更重了。
“看來您是聽得見,那麼我就說了。”如瑾的語氣輕柔舒緩,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