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起別的心思了,不然那庵裡的規矩極嚴您少不了受苦,到時王爺也未必再容您胡鬧。人生在世,留得性命最重要啊。”
關亥沒花盞這麼多話,冷冰冰的,只將私下請御醫辨認出的藥材給張六娘報了一遍,並將御醫和府裡醫婆的結論轉述給她。
“這些除了燥熱辛烈之物,損傷孕婦胎氣,便是接觸久了會致女子不孕的東西,配在一起劑量又巧,被麝香和樟木的氣味引導著,日子長了後果嚴重。”
“我不知道!我又不認識藥材!”張六娘騰地一下子站起來,情緒激動。
關亥道:“藤蘿招認您事先用熱水燙過匣子多次。”
“我是清理那漆雕裡的塵土!”
花盞嘆氣:“六小姐,您何苦抵賴。日常有什麼清理的活需要您親自做了?何況您傷勢還沒好全。藤蘿可看見您私下燙完了反覆聞那盒子的氣味。”
六小姐的稱呼,是在鳳音宮當值的人才會叫的。花盞本想提起舊日情分勸導,誰知不提還好,提了被張六娘狠狠剜了一眼。
“那也是我喜歡它的香味。若真如你們所說,我自己做什麼要整日放它在房裡,豈不是我也受害了!這是皇后給我的,花公公當日在她跟前就沒見過這東西麼?要論瞭解,說不定你比我更深,卻來問我!”
花盞閉了嘴。深悔自己留下來勸說。
他早不是錦繡閣的領頭內侍了,身份尷尬,這次本來是想讓關亥聽著他數落張六娘,在長平王跟前討點好,誰想最後卻弄了一身腥。
於是不由對張六娘生了怨念,覺得她被逐去覺遠庵真是活該!
“你聞不聞那東西,有區別?”關亥接了張六孃的話。
這話說得毒,張六娘臉色發黑。她到現在還沒圓房,真是聞不聞沒區別的。
關亥不管她的感受,只朝林十一點頭,“明早辦完事記得覆命去。”說完抬腳離開,快步去追長平王。
花盞見關亥走了,自己也不敢多留,暗暗橫了張六娘一眼,匆匆追上。
林十一幾個不在內室停留,又到外頭站著去了,一時間人去屋空,又獨獨剩了張六娘一個人。
之前尋死用的白綾還在地上明晃晃地躺著,無情嘲笑她的一切舉動。張六娘咬著唇默默站了許久,腿一軟,頹然坐在地上。
既然心堅如鐵要清修,府裡的小佛堂也嫌奢華些
長平王的話反覆迴響,張六娘眼睛酸酸的,心裡堵得難受,卻一滴眼淚都掉不下來。
他可真狠!
連王府都不讓她住了。
安國公府自顧不暇,皇后遇害後一個多月不見皇帝表態,堂堂國母薨逝竟連喪事還沒辦,張家的處境可想而知。她從來都沒得過孃家什麼助力,現在反而更加被孃家拖累了。
長平王敢私自把她轟出王府,就是看著安國公府要不行了吧!
張六娘越想越心酸,想著父母親族全都不管她,就連身邊的奴才們也在下房裡不肯來見她,天地之大隻剩了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真是不如死了乾淨。
她才不要去覺遠庵裡被老尼姑們欺負!
那些個滿口菩薩的女和尚,私下裡鑽貴門內宅鑽得最勤,勢利得很,好一些的只圖夫人小姐們賞些香油錢,壞一些的幫著婦人行陰私事,沒少缺德。她一個無依無靠被逐出王府的女子落到她們手裡,還有好活麼?覺遠庵是出了名的嚴苛呢。
慢慢挪動身子,張六娘將沾了鞋印的白綾又拿了過來。重新擺正繡墩,站上去,將白綾搭在架子床的上樑。
這次系的是死扣。
脖子套進去的時候,她略有猶豫。
愣了一會,長平王臨走時冷到骨髓的那一眼,再次出現在她的腦海。
罷了!她閉了雙目,緊緊抓著綾子,一用力,踢倒了腳下的繡墩。咚的一聲悶響,圓滾滾的墩子溜到門口,被一雙穿著皂靴的小腳踩住。
林十一不知何時走了進來,腳下輕輕一撥將繡墩放好,不慌不忙走到腿腳亂蹬的張六娘身邊,抬起精細的小胳膊抱住她,輕而易舉把她摘了下來。
張六娘被放在了床上,捂著脖子乾咳,臉色紫漲,十分狼狽。
林十一將絞頭髮的剪子也收了,對同伴說,“這回不能放任她,王爺說不許她尋死的,明日一早要送走呢。”
於是幾個侍女輪番守在內室裡看著,無論張六娘想什麼死都死不成。
最後她想咬舌自盡,嘴裡的動作侍女們總管不著,誰知剛咬了一下,她自己先疼得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