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初霽時,並沒有颳大風,銀雪蓋在村寨的樹上、山的危崖上、周邊的岩石上。
我去探望康復中的周暮徹,才走到門口忐忑不安起來。
夜英在身後伸手扣了扣門,不一會傳來楚楚的說話聲。
“這是我阿媽親自熬的湯,你那些藥的味道這麼難聞,喝點湯也會覺得舒服啊。”
果然,阿徹家還挺熱鬧,除了小媳婦似得楚妹子,還有他最忠實的基友沈策服侍。
躺在床邊的某人見到夜英,目光微動,那其中濃濃佈滿懊悔。
周暮徹才要起身,師父出手按住他。
“躺著。”
“龍薩是屬下失職。”
夜英搖頭,聲音低沉:“你已經,做得很好。”
我遲疑向前邁動步子,不知道要說什麼糾結地低下頭。
“阿徹,你的手”
周暮徹也有些侷促,把眼神瞥向其他地方。
“灼龍族對於這些四肢的傷,有許多針灸藥石方面的治療手段。”
從前夜英也說過這些,我相信確實如此,但另一方面阿徹的傷實在太重,所以不可能再像我的右手恢復的這麼好。
我不能思考,一想起害他害到這樣的地步,就如同有劇毒竄上喉嚨
周暮徹失去一條手臂,怎麼才能平復他心中的缺失?
沈策走至夜英面前,躬身行禮,“龍薩,我聽到一些關於你打算離開這裡,不再回來的謠言”
“並非謠言。”夜英笑。
師父他本來,也不想這麼早就告訴他們的,現在被這件事一鬧,反而令他鐵了心。
周暮徹神色拂過一絲倉皇,“龍薩你要走?!”
夜英的目光頓時複雜難辨,終於還是點頭。
“好,我和你一起走!”
面對阿徹的回答,一旁沈策貌似早有預料。
“我說你啊唉,一個、二個,怎麼就都這麼死心眼?”
楚楚抱胸看向他,“沈策哥哥,那你呢?”
沈策耐人尋味地一笑:“我麼?當然我老婆去哪,我就跟到哪。”
不用說,周暮徹送了一記白眼給他,嘴上卻沒有多說。
矮油真不愧是一對好基友!
楚楚這下鬱悶了,我看她急的直跳腳。
“我也想和你們一塊走,可是我阿爸阿媽絕對不會同意的”她癟起嘴,快要哭出來,“都是迪老他們不好!還有王他不是應該幫著維妮姐姐解蠱就好,為什麼要欺負維妮姐姐!”
“”
我心中漏跳一拍,知道大事不妙了!
之前,夜英他並不知道姜修對我有那種“欺負”
現在可好,這男人心細如針,楚楚再露骨不過的語氣,到他的耳朵裡絕對能聽出端倪。
夜英垂下眼瞼,無意識地摸向腰間的一柄匕首,嘴角是極靜極冷的笑。
“姜修,他不及時替我徒弟解蠱,害她差點傷了腦神經,還間接逼我的侍衛自殘,甚至欺負我的女人”
楚楚不明事理,還在那兒活靈活現地講:“是啊,王這次真的是太過分了!那個時候我也好氣他!怎麼能把龍薩大人你的心上人抱”
“楚楚!你夠了!”周暮徹終於替我截下她,“怎麼可以說這種大不敬的話!”
楚楚像突然吞下一整顆的雞蛋,噎得說不出了。
我一看,夜英轉身就要走,急速抱住他的胳膊!
“你要去哪裡?!”
他不作回答,容貌英朗到冷冽。
“你不是已經打了他嗎?!”我怕夜英真的做出什麼,只有擠盡腦汁地勸,“你還說收回你的誓約!”
“那他,到底對你做了什麼?”
從夜英的表情不難看出其實他已經猜到了,他只是為了在我這裡證實猜測。
所以接下來,他的每一個發音,都是咄咄逼人,就像一把出鞘的名刀,非要把人逼到懸崖,至死方休!
“他吻你?”
我艱難地咬住下唇,發現自己居然無能為力了
要知道我的說謊技術一直爛到家,師父他怎麼可能看不出。
我抬起頭,發現此刻夜英的神情格外清冷,看不出任何情緒。
最終,他緩緩地擲下最後一個問題。
“他碰你了?”
“師父”
不要再問了我很怕這樣的他,真的太怕了
聲音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