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張嘴要說什麼卻又強嚥回去,蠟黃的臉上滾下串串淚珠。姐姐感染了我,淚水忍不住也落下來,我朝外屋說:“大娘,你別說俺姐了,俺把她叫回來,是想讓大傢伙都高興的,俺可不想看您生氣,看姐姐流淚。”伯母不依不饒,“她倒委屈了?不就說了她兩句,要是親生的,我還打她兩巴掌呢。”“嗚嗚”姐姐終於忍不住了,放聲哭著,衝了出去。
我喊著“姐姐”追出去,姐姐捂著臉,頭也不回,一路跑去。我在後邊追著,一直跟到姐姐租住的家,看姐姐進了自己家門。我想進去跟姐姐說點啥,又掛著家裡的伯母,轉身就又往回跑。
回家的路上,心裡說不出是個啥滋味,大娘最近是咋的了?都說一張紙翻過去了,幹嘛還是跟姐姐過不去呀?平日裡那麼知書達理,那麼慈祥善良,那麼和藹可親,今兒個怎麼會這樣?是姐姐錯了嗎?姐姐錯在哪裡呀?也許大娘說的對,就是“親生的跟不親生的”在作怪,要不
“妮子,你可回來了。”伯父的話打斷了我的思緒,伯父站在衚衕口,“你姐沒事吧?”“啥事?”我茫然的說,“噢,沒事吧,俺看她進了家,就回來了。”“沒事就好,唉,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啊,誰也不怨,這麼個家庭,關係就是敏感,不擔事啊——”頭一次看到伯父這樣無奈,也是頭一次聽到伯父發出這樣的嘆息。
伯母站在院子門口,伯父對她說:“家去了,妮子一直跟到她家門口。”
回到家,我自己回屋,繼續梳理著路上的思緒,大爺說的對,就是不擔事,要不俺怎麼也不願意聽大娘說的那幾個字?不過,俺跟姐姐不一樣,俺是親戚,俺算是他們幫俺娘拉巴的,也是替家裡來報恩的,是來伺候他們的,他們是俺親大爺大娘,俺是他們的親侄女,俺又不是來當閨女的。想到這,我倒心裡踏實下來,想起了自己擔當的責任。於是,我忘記了剛剛發生的不愉快,歡快的叫著跑出去說,“大爺大娘,想吃點啥呀,俺去買”,伯母摟住我,“你娘還說你心眼小,我看,你心眼大著呢,我還尋思你躲進屋裡也生大娘的氣呢。”“哪能啊,大娘,”我順勢靠在伯母懷裡,“您倆是俺的親大爺親大娘,打俺來了,就發誓要像親爹孃一樣伺候您,孝順您,跟您過不去,俺那才真是忘恩負義,才是喪良心呢。”伯母緊緊抱了下我,說:“我的好閨女哦,直說得我要掉淚了呢。”我仰起臉,看著伯母:“大娘,俺想求你件事,”伯母笑呵呵的說:“什麼事,還用著求?別說一件,只要大娘能做到的,幾件都行。”“就是,俺姐,俺蘭花姐姐,您以後別再說她了,別說她親生不親生的了,俺沒覺著她哪裡不好,還有,她跟她喜歡的人一起有啥不對呀,就像俺,俺要不喜歡在這裡,俺還不早就跑家去了?好不好嗎,大娘?”
伯母的淚水,“啪嗒”掉在我揚起的臉上,我一下慌了,趕忙說:“大娘,俺不懂事,俺說錯了您罵俺就是,打也行啊。”伯母蹲下身,捧著我的臉說:“閨女,好閨女,你是個懂事的好孩子,大娘怎麼捨得罵你打你哦,你說的大娘答應,都答應。”“呵呵,”伯父一旁笑著,“就是啊,還不如個孩子,以後別再自尋煩惱了。”“大爺大娘,要不,一會兒您倆做晚飯,俺去叫俺姐?”我試探著問,伯父伯母一齊揮著手,“去吧,去叫吧。”
三步並兩步,我又跑到蘭花姐家,還好,姐姐在,正收著院子裡晾曬的衣服,我喊了聲“姐姐”,就“呼呼”的蹲在那喘粗氣。姐姐趕忙拉起我,吃驚的問:“怎麼啦,菊花,跑成這樣?”“我,我來,叫你,回家。”我邊喘邊說,姐姐更加吃驚:“怎麼了,家裡出啥事了?”姐姐慌忙把收起的衣服進屋放下,跑出來對我說:“我頭裡先走,你也快點啊。”我使勁搖頭,“等我,一塊兒,沒有事兒。”
路上,我說了她跑出家門後發生的事,姐姐摟著我,一連聲“好妹妹”的叫,剛才還蠟黃的臉上泛起了紅潤。蘭花姐姐摟著我說:“菊花,今天又立了大功一件,想要啥,姐姐獎勵你。”我頭搖得像撥浪鼓,“俺不要啥,就要你有空多回家看看,大娘可是真的疼你、掛著你的,就是脾氣不好了,俺估摸著還是嫌你去得少,”“去得多了還不吵得多呀”蘭花姐似乎心有餘悸,“不會的”我說,“哪回你去,俺都看著大娘比平日裡高興,還不就是心裡疙疙瘩瘩的,你得讓俺大娘慢慢的去了那心病。”姐姐摟緊了我的肩膀,“嗯,我知道了,我會讓媽從心裡慢慢接受我們的,將來他們娘倆見了面,我相信,媽也會慢慢接受他的,一回生兩回熟的,人心都是肉長的,也怨我做的不對,處理的有些簡單、激嗆,何況就像媽說的,我又是領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