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拉碴的,等俺有空去刮刮臉就好了。”姐姐還是不依不饒的說:“您看看自己,都瘦成啥樣子了。”伯父“嘿嘿”笑著說:“瘦了好啊,不都說有錢難買老來瘦嘛,想瘦的還瘦不下來呢。”蘭花姐說:“您都瘦得脫了型了,還說好。”伯父認真起來:“閨女,你媽這個樣子,俺能吃好睡好啊,瘦了很正常啊,看看你妹妹不也瘦了一圈?這好了,你媽穩定下來了,俺也盤算著好吃好喝,俺爺倆也都上上肉呢,甭擔心了,好好工作,別走神兒啊,你搞統計的,可馬虎不得。”蘭花姐點點頭,又對我說:“妹妹,怕是我說的還不如你呢,你以後再勸爸吧。對了,爸說的也在理,你就多買點好吃的,你倆都好好上上營養。別怕花錢,我找人弄點油票肉票的,沒錢了找我要啊。”
錢從來就不是問題,伯母是公費醫療,倆人的工資接濟我們的時候都夠用,現在,家裡都不要了,哪用得著跟蘭花姐姐要?伯父讓我在儲蓄所辦了個存摺,每月都有省下的錢,省下多少,伯父都讓存裡面了。雖然好多東西的供應還要票兒,可招待所那開會常有會議特供的,所長叔叔常告訴我們去買。所以,我們一直沒跟蘭花姐要過什麼。
其實,家裡缺的還是人,就我們一老一小,還都力不從心的,伯母身子又沉,伯母看我們折騰成那樣,好幾次都說“保姆,保姆”了。
村裡,母親緊鑼密鼓也在合計著給搬來個“援兵”,那天,她和三嬸兒正在物色著人選,沒事兒就去陪母親的,對了,就是想摟我睡我死活不答應的那個“小大娘”去了。小大娘自告奮勇要進城,她說:“小的去了幹不了,像您這些拖家帶口的又離不開,俺一個孤老婆子無牽無掛的,就讓俺去吧,您都仔細再琢磨琢磨,看看是不是俺最好?”大家聽著是那麼個理兒,第二天就送她坐車進了城。
小大娘說明來意,伯父很高興,我雖然一直不怎麼喜歡她,可來了個幫手,還是蠻高興的。我幫她鋪好原先蘭花姐睡的床,她說:“還單鋪個床呀,俺尋思著晚上就摟著你,咱娘倆睡一起就行。”“誰跟你睡一起啊?”我白她一眼,“你可每天收拾乾淨啊。”
吃飯的時候,伯父進屋邊吃邊連帶著一塊喂伯母,我和小大娘在外屋,她吃著飯,眉飛色舞的,嘴裡還“吧嗒吧嗒”的響,我說她:“小大娘,你能不能不出動靜啊?”她眼皮翻了翻說:“吃著香就鬧動靜,沒見欄裡的豬啊,吃的越好,動靜越大,那是在品滋味呢。”“你可不就像豬呢,動靜都比豬大。”我話音剛落,“說麼呢,妮子”,伯父端著碗出來,站在我眼前了,“你怎麼跟大娘說話啊,快跟大娘認錯,快點兒。”伯父的臉色很嚴肅,看來我要不認錯他會一直站那兒的,沒辦法,我懦懦的說“我錯了”,“不行,大聲點,好好說。”伯父顯然不滿意我的態度,於是我大聲說:“小大娘,俺認錯。”扭頭跑回屋裡,伯父頭一次這麼大聲呵斥我,而且還當著別人的面,我感覺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委屈的撲到床上大放悲聲。這一哭,可就打翻了五味瓶,心裡的苦辣酸鹹都湧了上來,唯獨沒有甜,越想越委屈,忽然想起伯母,怕哭聲急壞伯母,趕忙止住了哭聲,可心中的委屈沒有發洩出來,我扯過枕巾要在嘴裡,默默的流淚。外邊小大娘的聲音說:“她大爺,看你,咋這樣難為俺妮子啊,俺打小看著她長大的,啥都好,就是犟點兒,可俺也喜歡這妮子的倔強呢,幾大院的孩子裡俺最喜歡這個。打她爹走了,俺常過去陪她娘們兒,有時候就陪她娘在那住下,俺喜歡這妮子啊,老想摟著這妮子睡,也不知道咋的,她死活也不肯呢,她越不肯,俺就越惹火她。咳,俺娘倆就成了那叫,對了,歡喜冤家,在家時也是這麼沒大沒小的瞎吵吵,您甭在意,她要本本分分的待俺,俺還不得勁兒呢。也算俺娘們有緣,這不,又混一個鍋裡摸勺子了。”“那也得有分寸的,沒規沒距的將來怎麼在外邊混。”伯父的聲音。“行了,她大爺,孩子不也認錯了,俺娘倆的事您就睜一個眼閉一個眼吧,不吵不鬧的不熱鬧咧。”
伯母在那屋喊著什麼,我下意識的趕緊出來跑過去,伯父和小大娘也進了屋。伯母拉著我的手,眼睛狠狠的盯著伯父,說:“別,嚇著,閨女,你快,出去。”伯父搖搖頭沒說話,自個兒到外屋去了,小大娘近前去,說:“嫂子,俺以後也住這了,有麼事叫俺,讓他爺倆兒也歇歇。”伯母伸手拉著小大娘,感激得直點頭。
後來,伯父跟我說,“你這個小大娘可苦著呢,她嫁給咱五服裡你的一個二大爺第三天,你二大爺就跑出去了,幹麼?不滿意家裡包辦的婚姻啊,他一走了事兒,人家咋辦?人家找不著主了?除了個矮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