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自私。這麼多年吝嗇表達,現在把砝碼一口氣都丟下來,只管自己心安理得,只管成全她“完完整整”的感情,然後拍拍屁股去結婚了,就不管他的感受了?她憑什麼!
顏昇決心要做一個比她更自私的人。我管你結不結婚呢!反正我要找到你,讓你把話說清楚,你等過,難道我沒等過?你趙真顏必須賠償我的青春損失費,一命換一命,青春賠青春,你只能陪我。
且不管未來怎樣,現在你不能結婚。找不到她,先找到那個該死的男人再說。
“爸,給我屈志遠的電話號碼。”顏昇黔驢技窮,只能求助於顏定邦。
顏昇沒想到的是,顏定邦的聲音又急又快,“顏昇,曉愚出事了。如果有人問話,你什麼都說不知道。我的電話應該很快就會被監聽,你也不要打過來了。記住!”
“她怎麼了?”顏昇這幾天還真把顏曉愚給忘了。
“落海了,在搶救中。”
“哪家醫院?”他沒料到會這麼嚴重。
“你進不去,她被金偵局的人看著。這種時候,你也不能去看她。”
顏昇焦急地說:“那她有沒有脫離危險?”
“我也不知道,掛電話了。”顏定邦從來沒有這樣行事倉促過。
“等等,屈志遠的號碼!”
“幹什麼?”
“我找趙真顏有事。”
“你搞清楚現在是什麼時候了!現在曉愚還沒醒,我們都暫時不要和屈志遠、趙真顏聯絡。”
顏昇幾乎有些感動,原來爸爸不像他想的那樣六親不認。
他回想爸爸剛才的話,在考量兩種可能:
一,現在找趙真顏,會給她帶來麻煩;
二,現在找趙真顏,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如果是後者,他可以拋諸腦後;如果是前者,他就不敢貿然行事。
關鍵是,眼下談情說愛的事已經不重要了。當務之急是要確定曉愚的安危。
落海了?金偵局?
顏昇把零星的剪影一點點拼接,拼出了一個輪廓。
有點不寒而慄。
2
海上天氣變化比陸地更快。
起風了——剛才還遼闊、瑩澈的天空,被風掃出許多雲絮,從遠遠的海天交界線慢慢地湧過來,悠悠地上升。
風越來越大。雲絮變成雲團,雲團連成雲帳。天空消失不見,只剩下雲,朝這艘大型遊輪壓迫下來。
顏曉愚拉攏披肩,走進船艙,透過電梯上到第7層。
電梯門一開,就是另一個世界:
幾十張賭檯沿圈擺開。輪盤賭、21點、百家樂等,五花八門。百餘臺老虎機見縫插針地陳列其間。
船艙面積很大,但每一個賭檯都圍了兩層人,還有不少人在臺與臺之間逡巡,遊弋觀戰。各種驚喜、失落的叫喊聲此起彼伏,令這個空間顯得更加滿當、擁擠。
大廳不是賭場的全部,在船艙外圍靠窗的一圈,還有許多間VIP包房,專為出手闊綽的“大佬”們設定。
第七層也不是這艘船的全部。一層、二層是客房,三層是餐廳,五、六、七層都是賭場。
這艘“麗帆號”遊輪,正是一艘公海賭船。規模居中,不大不小,但每次都能滿載客人駛到公海,在各國法律空隙間大行賺錢之道。
顏曉愚貼著欄杆,走到船艙尾部,進了3號VIP包房。
這艘船的另一個投資人——曹老闆已經在等她了。
曹老闆一見她就涕淚俱下,不停打噴嚏。
“抱歉,忘了您有鼻炎。”她這次出行,帶了一款古老的香水——蝴蝶夫人。
“不要緊,只可惜我聞不到。”曹老闆掏出手帕抿鼻子。
“我們這幾年都合作得很愉快!真的決定了嗎?”他望著不惜犧牲一些利益,只為快些交割的女人,笑得像尊彌勒佛一樣。
“沒辦法只能割捨了。”顏曉愚心裡想著,多虧如此,否則自己要鋌而走險到幾時。
“這樣,有風聲說金偵局和公安部最近聯合‘捉魚’,你可以等過了這樣一段時間再來!”曹老闆是土生土長的香港人,近年因為與內地官商打交道多,才學了一口半準不準的普通話,總是愛說“這樣”、“那樣”。
“我伯伯也這麼想,可我等不及了,我想快些辦好。”顏曉愚想到滿意,露出笑容,“曹老闆,當初你一口氣讓一半的股份給我們,現在我們撤夥,怎麼好意思斤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