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真顏腦筋一時短路——屈主任?
“下午就開常委會了,我當然著急。小徐,你這稿根本不行!”對面這人一下子嚴峻起來。
趙真顏開竅了——這人就是屈志遠。
屈志遠把趙真顏叫進自己的辦公室。
趙真顏不好意思地說:“抱歉,我以為,屈主任該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老頭。”
“那令你失望了,應該我來道歉。”屈志遠一臉好奇地說,“方鳴沒跟你介紹我的概況,就光顧著說我‘要求嚴格’?不對,這肯定不是原話,他怎會對我嘴下留情,從前他只說我是‘洗垢求瘢’。”
“正是。”趙真顏笑起來——屈志遠不嚴厲的時候,還是親藹可人的。
“我剛到這裡就任,用人還用得不順。也可能他們長期機關習氣慣了,跟我風格不搭。你實習這一個月,多幫幫我吧。”屈志遠知道她不過是一介學生,因此並沒有把班子不和、手下站隊這些緣由告訴她。
“我不給您添亂就行了。”趙真顏客氣道。
“方鳴的學生,不會差的。你叫?”
“趙真顏。”
“好,真顏,下午市長主持召開常委會,研究今年全市經濟形勢,你看看小徐寫的發言稿應該怎麼改。”
趙真顏領命出去後,屈志遠一改過去的勤政作風,一整個上午沒有籤一份檔案。
在趙真顏低頭颳去茶沫的時候,他就認出了她。
當年匆匆一面之後,他就去北京做博士後了,接著又去西南某市掛了一年的市長秘書,回來就棄教從政,徹底離開了校園。不料機緣巧合,他又看到她給他捧茶。
屈志遠空降到發改委當主任以來,壓力不可謂不大。年輕、資歷淺、上位太快,多少人不服他,等著揪他的小辮。因此他如履薄冰,不敢稍有差池。
今天早晨,是這半個月來他心情最好的時刻。
那個笑靨,彷彿都帶著茶香,沁入肺腑。
趙真顏把批改完的本科生論文放到方鳴桌上,意有所指地說:“老師,那邊的實習,您換個人吧。”
方鳴已略知原委,勸解她說:“你快畢業了,如果實習令人滿意,將來可以透過選調直接進發改委,免卻公務員考試。”
“我沒想當公務員。”真顏素來和這位年輕的導師玩笑慣了,因此直來直去。
“那你幹了半個月,總不能半途而廢,人貴在有始有終。”方鳴的理由完全站不住腳。
趙真顏詰問:“您之前為什麼不告訴我,屈志遠是您博士生的舍友,原是我們學校的老師?您把我推出去,是要給我相親嗎?”
“本來沒想過,現在有這打算了。”方鳴胖胖的臉上,都是笑紋,“真顏,他是本市最年輕的正局級,未婚,品貌端莊,體格健壯,家世”
“還‘誠覓未婚膚白貌美女子為伴’呢!”趙真顏為這樣的標準徵婚廣告臺本氣結。
“我想不到還有比他更好的人。”方鳴結束調侃,一本正經起來,“不知你為什麼這麼抗拒。但是,不要急著下結論,假以時日,你會明白我是對的。”
方鳴貌不驚人,但卻是一個有絕頂智慧的人。不然,他不會三十來歲就當上系副主任和教授,成為在這個研究領域有話語權的人。
所以他鄭重其事的話,令趙真顏無法馬上回絕。
“普通朋友吃個飯也沒什麼,你何必這樣拂人面子。他向來沉穩,我都沒見他為誰這樣上心過。”方鳴顯然已經聽過屈志遠的訴苦了。
第二部分 第48節:她在舟上刻下痕跡,水卻已經一日千里(6)
“他還有說過什麼?”趙真顏追問。
“他說,就喜歡你身上的學生氣,令他想起校園。”
“荒謬!我又不是他懷念的標籤。”
方鳴抓著鑰匙起身,“我要去上課了,你三思。”
“我跟您三鞠躬!下次別這樣了!”趙真顏搶先抬腳出門,心裡卻對導師有一絲感恩。這兩年多,他不僅給她助教資格,給她有分量的課題,竟然還關心她的終身大事。
3
週末,趙真顏約了蔣佳逛街。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我請你吃壽司。”蔣佳還像過去那樣好食慾,下午三點這種非吃飯時間也能找個理由進餐廳。
趙真顏仔細審閱今天到底哪種顏色的碟盛的食物打半價。
蔣佳在一邊表白,“雖然我忙得腳不沾地,但聽說你要請我出山幫你選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