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收花籃,有人還歉疚道:“送花籃真的是輕慢你了。”
“哪裡,喜歡看我跳舞,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其中一人猶豫著遞來一隻斟滿酒的杯子,一邊對其他人說:“人家還只是單純的學生,要不,別讓她喝了?我看她跟那些個學生不一樣。”
程岑眼神一滯。
趙真顏接過酒杯,看著程岑,“不能這麼說,其實就是一樣——都是靠勞動養活自己,都有底線。”這是心裡話,她從來沒有看不起跳豔舞的藝校學生,也從來沒有看低過程岑。如果她只能考上藝校,是不是也要每天露大腿跳豔舞?誰又比誰差?誰又比誰低俗?
在她說話的時候,有人走過她身邊又停下來,過兩秒,笑出聲來,“趙真顏,你真的從來不讓人失望,每回都有精彩表演!”
第二部分 第50節:她在舟上刻下痕跡,水卻已經一日千里(8)
那人的聲音似風刀霜劍,讓趙真顏頃刻之間冰在那裡。
他比從前黑了一點,頭髮也短了一些,襯得一張臉更加輪廓分明。不知道是不是喝過酒的原因,表情有些陌生。他只有一邊嘴角在笑——如果這也算笑,“你總讓我看戲,還一次比一次精彩。”
六年了,趙真顏曾經無數次設想過,會在怎樣的一種情況下重逢。八重櫻,灞橋柳;星空下,滄海上;街頭,巷尾;發如雪,綰青絲;使君婦,羅敷夫;眉間心上,枕邊淚痕總歸是唯美版的。她知道他們總會再見面,也幻想過無數可能,唯獨沒有想過這一種。
有人很識相,不出聲;有人卻不識相,猶在說:“顏昇,你們認識啊?”
顏昇的聲音充滿了嘲諷,“認識,老相識了。”接著湊向趙真顏,“是吧?”
趙真顏扭過臉去。
“你們繼續啊,我先送這位‘單純的學生’回去。”顏昇就著她手中的酒杯飲盡,笑著跟他們告辭。
趙真顏的表情依然冰滯。
顏昇回過頭,很紳士地伸出手,“賞個臉。”
趙真顏記憶裡的那個手掌,是微微發燙的,濡溼的。後來她看過一個法國片,叫《37度2》,說37度2是愛情發酵的溫度。她曾和範園園開玩笑說,以後牽手,要買個紅外溫度計測一下,看到底是不是這個溫度。
現在她不敢伸手,她知道伸向她的手一定不是37度2。內心冰涼,如何傳匯出溫熱的力量。
她不自覺地搖頭,卻被那隻手猛地拉了一把,差點摔倒。
“你還捨不得走?”他提高了嗓門。
“你明知道不是。”她心裡道。
在她趔趄著被拽向門口的時候,程岑起身叫道:“黑皮!”“黑皮”是負責看場子的。出於保護顏昇的本能,趙真顏忙對程岑搖頭,制止了她,進而跟上顏昇的速度,大聲說:“我有腳,自己走。”
顏昇開著車,一句話都不說。
趙真顏以為他怒氣已消,試圖解釋——這一次,她可以理直氣壯地解釋。
“我真的只是在跳舞。你也不看看我,就算我想去‘做’,也不夠漂亮啊。”
“那倒是真的。你別說,這家裡面的女的,還真的名不虛傳啊。”顏昇沒個正經地說道。
他應該之前喝了不少酒,車開得有些飄。
“那你送我回去!”趙真顏急起來,車已經開過了學校正門,朝環島路駛去。
“你不是一向膽子很大嗎,跳車啊!”他輕蔑地說。
“你——”她果真試圖用力開啟車門。
“鎖了。”他冷冷道。
趙真顏有些無力,“顏昇,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這麼幸運的,有個好家庭,什麼都好。我需要賺錢,需要養活自己!”
“是嗎?就像你剛剛說的,‘都是勞動所得’,你幹嗎不去當站街女啊!你能不能有點自尊!”顏昇越說越大聲,車幾乎撞上綠化帶。
剛才一認出趙真顏,顏昇就氣得整個腦袋嗡嗡作響。她居然在夜總會這種場所工作,還給客人敬酒,更要命的是,她穿的是什麼啊。長毛衣一點都沒有掩蓋她的身材,反而凸顯了她的優點,靴子上面露著線條美好的大腿,包裹在灰色的絲襪裡,渾身上下寫著“誘惑”二字——她真當夜總會那邊都是正人君子嗎?
趙真顏臉色煞白,她問心無愧,卻被他如此看輕。去你的!我只有在你面前才沒有自尊。她找不到發洩口,就使出渾身力氣搶他手裡的方向盤,“你給我開回學校。”車頭開始左右擺動。
顏昇本來漫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