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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希望和家人在一起。

溫醫生不再勸說,只在臨走時囑咐她:“切忌操勞。有任何困難,隨時聯絡。”又似不放心,看了看正窩在沙發裡抽菸看電視的金洪生,說:“等月份大了,還是搬去別墅吧。一切都是為了母嬰安康考慮。”冬月低頭默不作聲,送溫醫生出門。

春節之後,金洪生就不再開計程車了。買下新房後,他白天盯裝修,晚上赴麻將局,常常深更半夜回來。難得白天在家,也就守著電視機。

冬月不去責難他。她想,夫妻二人有嫌隙,等時間慢慢過去,也就漸漸好了。心裡有不痛快,總要有出口。與其捂著發酵,不如盡情發洩來得乾淨。

她相信,等這件事情了結,時間會治癒一切。

到了這天,正逢冬月與洪生的結婚紀念日。所謂紀念日,就是五年前兩人去民政局領證的日子。金洪生是個粗人,不大講究這些,每年都忘。冬月卻總記得,買一束花,做幾樣好菜,或者給金洪生買件小禮物,一塊手錶、一隻水杯什麼的。

這天,冬月一早去採購,做了油燜筍、黑椒牛排、茄汁明蝦,還蒸了一鍋螃蟹。冬月做得一手好菜。只是往日工作忙碌,甚少有機會像樣地下廚。這些菜都是洪生與瑤瑤愛吃的,只是食材不便宜,平日也不常吃。

飯桌一熱鬧,家庭氛圍就不再稀薄。金洪生難得心情好,開了幾瓶啤酒。冬月忙前忙後,為瑤瑤調製蟹黃,為洪生拆蟹腿。她自己吃得很少,說孕婦不宜食蟹,也不可飲酒。洪生撇撇嘴,說她瞎講究。

飯吃到一半,洪生的手機響了。他接起來聽了兩句,丟下筷子就要出門。冬月說:“飯都不吃完?你可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什麼日子?咱倆的結婚紀念日唄。”洪生笑著,摟摟冬月的肩膀,“老周那邊有點事,我去看看就回來。放心,晚上給你帶禮物。”金洪生從桌上抓起香菸、火機和鑰匙,快當地出了門。冬月沉默地瞪著丈夫的背影,半天緩不過來。洪生怎麼了?他從來就不是這樣的

人,會記得“結婚紀念日”,會說出“放心”、“帶禮物”這樣的話。冬月知道他肯定是撒謊了。老周是他們新房裝修的監理。洪生表面上是去盯裝修,實際去了哪裡?是不是又去搓麻將?搓麻將也不必這樣一反常態地撒謊啊。

當晚金洪生直至半夜仍未回家。打他電話,竟然已關機。冬月獨自對著空空的臥室,哭了。金洪生第二天一早回的家,帶了一束不太新鮮的玫瑰花。花瓣邊緣有些發焦。一看就是樓下花店打折處理的前一天的花。冬月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問,也不去接那束花。她眼睛紅紅的,只顧洗衣、做飯,給女兒梳洗。洪生見冬月擺臉色,便也繃著臉,不開口,不解釋,不和好。兩人又陷入冷戰。從前各自有班上,忙著掙錢養家,一天碰不上幾面,卻還總和睦溫存。如今兩人都不工作,大把時間共處一室,卻又無話可說。洪生仰在沙發裡看電視,兩腿擱在茶几上。電視機開得很大聲。冬月偏慪著氣,在房間裡來來回回地清掃。後來就跪在沙發旁,用抹布使勁地擦地,繞開金洪生的兩條腿,嫌他礙事。

你沒有解釋?你心安理得?我懷著身孕做家務,你卻夜不歸宿,回來就像個老爺,你好意思?冬月沒說出口的話全在她沉默而有力的動作裡。她擦地板的樣子好像要把地板揭一層皮。

冬月換第三桶水的時候,洪生突然說:“你不如搬回那人的別墅去吧。”什麼?冬月看著丈夫。“搬回別墅去住。有人給你擦地、煮飯。還沒人跟你慪氣。瑤瑤上幼兒園坐勞斯萊斯,多好。”冬月強忍著淚。她從沒聽過這麼冷的話。她沒說什麼,提著水桶轉身出去了。靜了一會兒,洪生突然長長地嘆出一口氣,說:“老婆,等房子裝修好,這事也差不多能了結了。到時候,我們再從頭開始好好過。”冬月的心一陣顫抖。她被那一聲“老婆”喚得熱淚滾落。

她回過頭去,看到丈夫雙手交握著放在膝上,眼睛虛虛地看著地板。那副模樣讓她心疼得抽搐。是啊,洪生他心裡難過啊。妻子懷著別人的孩子天天在他面前,天天刺痛他的心啊。她為什麼還要去計較他的情緒?這種時候,正是應該團結,應該相愛啊。

她抬手拭去眼淚,看著洪生,一字一字地說:“等事情了結,我們離開這座城市,去個誰都不認識誰的地方,好好過。”洪生抬頭看妻子一眼。兩人的目光在這一剎那交會,融解了彼此的心結,交付了各自的承諾。可下一秒,他們的眼神卻露出疑惑——真的都會過去嗎?你心裡能徹底忘了這事?不會嫌棄我?不會嫌我髒,嫌我賤?你會繼續愛我,愛這個家?——你呢?你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