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賺一千萬,她得不吃不喝地工作四百年。她丈夫得沒日沒夜地開計程車二百零八年。一千萬可以用來還清他們的房貸;可以還清她丈夫搓麻將欠下的大小賭債;可以付清母親的醫療費;可以讓她不用每天十多小時坐在電腦前啪啪啪地打字;不用每天看老闆臉色忍氣吞聲;可以讓女兒像其他孩子那樣去學鋼琴、學英語、學跆拳道;可以讓女兒上重點小學;可以帶女兒去旅遊,去南方看海;可以讓全家不再頓頓吃炒青菜、鹹鴨蛋;甚至還可以換間好些的房子,徹底擺脫下水道堵塞、蟑螂造反、陽臺漏風,擺脫各家物品霸佔公用走廊,一出門個個怨氣沖天的可怕環境。
可她斷然拒絕了。
她帶著一種無法忍受侮辱的節烈表情鄭重地說:“請轉告歐陽先生,不要以為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人並非都如他想的那樣低賤不堪。”她以為自己在外面已經把該流的淚流完了,該發洩的委屈發洩完了。可沒想到,她心裡的傷痛和委屈遠比她想象的要頑固。
她醒了大半夜,三點起來吃了一片安眠藥。重新回到空空的床上,卻還是睡不著。她側身而臥,下意識地撫摸著自己的小腹。枕頭被淚打溼了一片。她想著半年前流掉的那個孩子。金洪生一直想要兒子,想了四年了。這次懷孕,她吃不準是不是意外。但無論如何,結果都是一樣。他們交不出二十萬的罰款,孩子只能打掉。並且就算不用罰款又怎樣?他們如何負擔得起另一個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