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抬起頭,明亮的銀色閃電閃過屋外·陰灰的天空,照亮了奶孃蒼老,但嚴肅的臉。
花深深慢慢鬆開雙手。門外,雨聲大作。溫柔的細雨也會忽然變成閃電交加的傾盆大雨,人的感情,也總是琢磨不透的。
“深深。”奶孃張口道,“你在這裡,做什麼傻事!”
“我”花深深看了一眼床上的蕭鳳川,臉上始有羞赧之色。她急忙抓起蕭鳳川的外袍扔過去,將他的身體蓋住,“奶孃,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
奶孃冷笑道:“用這種極端的方法來得到你的愛人不,懲罰你的宿敵,這樣做,對你來說究竟有什麼意義!”
花深深站起來,卻仍低著頭不敢看奶孃。到最後,她的心思還是被奶孃看穿了。她發過誓的,想得到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因為一旦錯失了機會,有些東西就再沒可能會遇到了。
像是魔尊爹爹和他心愛的人,爹和娘過去這麼多年,她看到的教訓還不夠麼!
“你真讓我失望。”奶孃說著,手中已經攏起一團晶綠色的光芒,將她蒼白的臉色映作慘綠。
“你魔尊義父的事,還有你爹孃的過往,這些刻骨銘心的教訓,難道還不夠麼!”
花深深只覺那慘綠的光芒慢慢離開了自己的臉。奶孃已經背過身去,一隻腳已經邁出了門檻。
奶孃這是要做什麼?
花深深悄悄向前邁進一步,卻不知該如何攔她。這般盛怒的奶孃,這般決意的奶孃,在生洲動亂之後還是第一次見到
她到底要做什麼
“傻孩子,你這樣做,是無法斬斷這兩個人之間的羈絆的。記住奶孃的話,能讓他們分開的東西,只有生死。”
能讓他們分開的東西只有
生死。
“你在這裡看住他。我去殺掉那個女人。”
“不!”
花深深扯住了奶孃的袖子,急呼道:“不,奶孃,這些事,我,我都明白,我自己去做就好。”
她緊緊扯住奶孃的袖子,卻縮著脖子低著頭,不敢看她。窗外冰涼的雨已經紛紛打溼了她的衣裙。現在就去殺她,能下得了手麼?當然,她早就想殺她,從剛開始就想了。
“算了。你還是留在這裡。”奶孃掙脫,已經走進雨裡,“內心如此迷茫和猶豫,現在的你只會被她殺掉吧。”
時間彷彿靜止了。花深深看著奶孃走遠,她完全沒料到,完全沒做好準備。事情,正在朝她不能控制的方向發展。
她失神著。絲毫沒注意到,一個白色的身影,一道明如閃電的劍影,已經從她身側晃了過去。
她看到奶孃轉過身。那人的白衣在風雨中飄展,靜止在手中的利刃切碎著雨光,陰沉的雨,已經被他燃燒著殺意的眼神照亮。
要開始了。
167 這該死的雨
被同一道閃電照亮的兩人冷靜得對視著。瑤階翠羽靈嘲弄的微笑終於帶了一絲欣賞。在咒術沒有解除的情況下,憑著自身的意志衝破捆仙繩,握著劍走到了這裡。不過,撐不到三招就被殺掉的話,即使至死不放開劍,又有什麼用呢。
“深深,你進房間去,不準出來!”
奶孃一聲令下,花深深扶著門框站在風中,紋絲不動。奶孃則打量著握劍的年輕人,說他是劍士的話他的眼神還不夠冷酷空無,說他只是個會拿劍的凡夫俗子的話,他整個人又分明像一把刺破迷茫的利劍。
已經沒有任何戰鬥的能力,已經不能像以前那樣隨心所欲得揮劍,這個男人,為什麼還會沒有半點猶豫和軟弱,沒有半點灰心或敷衍,如此認真,如此堅決,任體內熱血沸騰靈魂咆哮,筆直得站在這裡呢?
看來今天他不光會戰得很慘烈,還會死得很悲壯。
“出劍吧。”奶孃沉聲道,“為了,你以為值得的那個人。”
“什麼叫以為值得,真是懶得跟你們這些什麼都不懂的傢伙爭辯啊,老太婆。”蕭鳳川說著,流淌著雨滴的長劍在袖上擦過,“男人一旦愛上一個女人,那就是愛了,要愛得徹底,愛她到底。而不會像你們呵,去想那些‘值不值得’那樣不知所謂的東西。”
原來他從一開始就沒在乎過那些。愛一個人,就是要了解她的一切,接受她的一切。愛上遙靈,就要明白她的孩子氣,瞭解她的不安,接受她愛惹禍,愛找麻煩的性格
不,如果直到現在,還會讓她感到不安。那也許是他蕭鳳川自己,還不夠好吧!
飯劍已經像閃電般朝滿頭霜白的老嫗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