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多久？”

“聽說還有五十幾年吧。”他的話語裡有淡淡的悲哀。

“啊？”我的下巴差一點脫臼，五十幾年？大叔要是不跳樓，啟不是能活過一百。

“我死的那一年是三十九，鬼差說我的陽壽是一百零五。”他也很無奈。

“想死的壽命偏偏都長，那些天天吵著要長命百歲的壽命偏偏都短，真是天地不仁，怎麼就不能先問問人的意願再按排呢！”我有些憤憤然。

“你那天不是很害怕我嗎？怎麼又回來了？”

他的疑惑也是我的疑惑，我明明怕的要命，卻還是忍不住回來看看，看到後又不捨得走，還又來多管閒事。

回答不出來這個問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我要是不回來，你就繼續站在那裡被煙燻唄？”

“自然，我又動不了。”他濃墨一樣的眼裡攏上一層憂愁。

“什麼？你說的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動不了？”我無法忍住思想不繼續驚悚。

“自殺死了、陽壽又未盡的人會變鬼，被定在死去的地方，如活著一般，卻無人能見，自己也不能動，生生地忍著，直到可以投胎的那天。”輕描淡寫仍是掩不住話語裡的悲涼。

這算什麼，死都不能清靜嗎？暗暗決定下次再有想不開的事，也不去自殺，活受罪總比死受罪要強，至少活著可以動。

等等，我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

“你是說無人能見？那我怎麼見到你了？”

“我也不知道，這世間總是有說不清楚的東西，比如我死了還不能得清靜，最有意思的是你還能拉動我，把我帶離了被定的地方。”他也是一臉驚訝不能理解的模樣。

“呃，那我還是送你回去吧，不打擾你耗陽壽了。”再次意識到眼前的男人不是人而是鬼時，我抑制不住地肝顫。

“好！”他淡然地應著，把手伸了過來，說：“拉我過去吧，我自己不能動。”

“那個大叔，當鬼是什麼感覺？”問完後，嚴重鄙視自己竟能問出如此不著調的問題。但願對方聽了不要

“和人一樣的感覺，就是不能動。”他沒有什麼不自在的反應，平靜地回答著我。真是溫良無害到了極致。

“和人一樣的感覺？人會餓、會生病、還會感知冷熱”

我的話沒有說完，便被他輕輕打斷了，他說：“鬼也能，只不過因為不能動，都要忍著。”

我的下巴再一次出現脫臼的症狀，眼睛也瞪得分外大，“你也會餓？”

“嗯，會。”他點頭。

“那你吃什麼？”該不會是吃人吧，我腹誹著，擦著額上的冷汗。

“人吃什麼，我吃什麼，只不過，我不能動，吃不到，只能看著別人吃，聞一聞。”

可怕，我簡直有點不相信他說的話，這是鬼的世界嗎？於是，又忍不住地問傻瓜問題，“大叔，那你你怎麼沒餓死？”

“我已經死了，陽壽未盡的死鬼。餓，但不會餓死。”

餓，但不會餓死？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十八層地獄嗎？這就是折磨懲罰鬼的方式之一嗎？我頂著頭上無數條黑線乞求著自己可以長命百歲。

“大叔，我請你吃羊肉串吧！”

沒等他有所反應，我三步並兩步地奔去了路口處的燒烤攤，毛骨悚然地看了一眼小攤後的路燈，按大叔的話，他一直被定在路燈旁，已經有九年了，這該是怎樣隱忍又痛苦的九年。

“要十串！”

拿著烤好的羊肉串迫不及待地竄回巷子裡，大叔還維持著我拉他進來時的姿勢，他只是上身能動，而下身卻像被泥塑的一樣僵硬，看來，他的話應是可信的。

“你要怎麼才能吃？”

“你得餵我，我的四肢受了懲戒碰不到實物，就像這樣。”

他演示了一下，眼看著他的手從羊肉串上穿過，就像是空氣撫過羊肉串一樣，沒有任何刮碰，太不可思議了，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我拿著，你吃。”幸好大叔受到懲戒的只是四肢。

說是一樣，做又是另一樣了，我把羊肉串遞到他的嘴邊，他費力地扯咬了一小塊，嚼著，有一種說不出的優雅，完全不像長年沒有吃到過東西的人該有的自如，我竟有些呆，離得近了才發現大叔長得還蠻英俊的。或許是我們離得太近，他的臉頰竟有一絲微紅。

“很久沒有吃到食物了。”

他只吃了兩口，就把頭偏開了，我有些奇怪，便說：“既然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