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5部分

欲伸手為其擦拭卻因無力而不能。遂自嘲一笑續道:「廿三郎莫悲!我這一生所為,除許身於你外,皆非自己情願。生,恐永陷愁結欺瞞而不能自處。如今一死,家國大夢再與我無干,倒是輕鬆寫意。只是,我這心中卻怎也捨不得你」說到此處,口中又湧出一口黑血。

折翎只覺懷中人呼氣越發火熱,可身子卻冷如冰凍,知其隨時棄世,於是也不管有無用處,徑自把體內真氣催到極致,將巧雲罩在其中,希冀能多留她哪怕半刻一時。

巧雲一口血吐出,只覺雙眼難開、疲累欲睡。混亂迷目中呢喃道:「廿三郎,那酸漿中有毒,永遠不要再喝箭營之中,有我有我孟門門徒曉月與娜娜,皆不可信娜娜娜娜她」吸一口氣,再無動靜,香魂一縷,散去無蹤。

折翎不言不語、不挪不動,如一尊石像般凝視著懷中的巧雲。毫無表情的臉上空餘兩道淚痕,眼中卻再無熱淚湧出,只有雄渾的真氣仍在源源不絕的往巧雲的身子上撲過去。巧雲已死,真氣滑過她的身子往四邊發散,將床帳與金燈打得搖擺晃動,如同二人仍是在秦淮舟中那般,赤身圍衾相依相偎,於天微明時看雙燕銜泥。

東方紅日初升,溫暖光束將林間雲霧映做縷縷紅紗,層層疊疊籠罩在坪中蒼翠之上;遠近高低,傳來鳴鳥振翅、竄獸折枝之聲。砦子三坪二十餘層臺之中,皆有衣白之人魚貫而出,各成隊伍往折翎巧雲所在中坪聚集。兩刻之後,屋外已是密密站滿了人眾,皆緘口不言。王砦主與兩名男子站在最前,正對房門,滿臉肅穆。王砦主身後,約有百五十眾,俱是青壯。立他左首那人年過五旬,身高五尺,五短身材,面龐黝黑。無論氣質樣貌,均是田間地頭常見老農。他身後隻立了五人,個個氣質與他相仿。右首那人是個年輕後生,濃眉白麵,望之可喜。他身後所立人數最多,卻是非婦即幼、非老即殘。

安鴻早就攜魏慶、晏虎、高誦候在坪口,待王砦主上坪便來到折翎門前,背房面眾站定。白衣砦眾排班列位之時,雖無人說話,但腳步聲亦是頗為嘈雜。待一切清靖後,折翎房中的布幔吹動之聲便凸顯在安鴻耳中。

安鴻聞聲,面色一凜,縱身撞破房門便衝進屋中。魏慶反應稍慢,正欲緊跟衝入,卻聽屋內安鴻一聲斷喝:「你三人守在門外,切莫進來!」

魏慶倏地止步,轉身與險些撞在自己背上的晏虎高誦一同把住門口。動作才定,就見王砦主和身邊兩男子面色一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緊接著,場間白衣砦眾俱跪倒叩首,山呼道:「恭送二公主!」

箭營三人駭了一跳,雖是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卻也隱隱覺得不好。側身避讓大禮時放眼去看,只見砦人皆悲,痛哭流涕者頗眾。那一聲山呼更是亦莊亦慟。

屋內,安鴻見床上二人赤裸相偎。巧雲不動,折翎真氣外洩、已近枯竭。分別喚了二人幾聲,卻無絲毫動靜。不敢大意,將掌抵在折翎後心,柔發內力入折翎經脈,探至透體出處發力一震。折翎身子一跳,哼了一聲,瞑目向後便倒。安鴻閃身將他讓倒在床上,急扯了錦被為巧雲遮羞。再伸手去探巧雲鼻息,心中便如觸手處那般一涼。懷了慼慼傷悲長嘆口氣,強收情緒將折翎扶起坐正,以真氣助他周天流轉、回覆氣力。

良久,折翎體內真氣回覆、已可自行運轉,神智亦稍復,遂緩緩睜眼道:「二弟,有勞了。」

安鴻聽他語氣平靜,毫無波折,擔心道:「大哥保重身體!嫂嫂嫂嫂之事,尚請節哀。強敵在外,砦中一切還需依仗大哥!」

折翎側頭直直看著巧雲,抓住她露在被外的冰冷雙手道:「幫我請王砦主和風先生去議事廳。」

安鴻錯愕,繼而恍然黯色道:「砦眾數百皆已聚在大哥房外。昨夜嫂嫂來尋我時,吩咐了我今早請風先生一同來見大哥。我遍尋風先生不到,這才帶了魏慶、高誦和晏虎來大哥房前聽調。不料嫂嫂她」

折翎默然,只是平靜地看著巧雲屍身。半響方道:「二弟先出去安撫砦眾,我隨後便至。」

安鴻點點頭轉身,行了幾步轉回道:「適才我闖門時,王砦主及眾砦丁好似已知曉嫂嫂死訊,並山呼了聲二公主。大哥恐要留意應付!」

折翎姿勢依舊,心中想起昨夜巧雲所唱那句「妾自助力鎮三坪」,靜寂若死的心忽地猛跳了幾下,全身血氣都跟著心跳顫抖翻湧,五關四肢俱僵麻不能動。良久,方緩緩平復道:「雲兒昨夜已告訴我了。」安鴻詫眼看了看折翎,跪地咚咚向巧雲的屍身磕了四個響頭,再不多說,轉身離去。

屋外數百衣白之人依舊長跪,見安鴻獨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