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宗弼不屑一哼,道:「折翎,我且問你。你自認比韓世忠如何?」
折翎想也不想,脫口答道:「折某如此瘦弱,自是不及韓五哥多矣!」
完顏宗弼見他不答,只以己言對付,也不動氣,憐憫道:「我原以為搶了本帥將旗之人,定是世間英雄,這才屈尊來見你。想不到連幾句問話也只是避不敢答,實令本帥大失所望。也罷,就此別過。你在陰間見了韓世忠,莫忘記代本帥問候一二!」言罷,轉身便走。
折翎聞言大驚失色,喊道:「且慢!你是說韓五哥他」
完顏宗弼停步轉身,不屑笑道:「韓世忠在黃天蕩不自量力,螳臂擋車,如今屍骨已寒,想想煞是可笑。」走了幾步,又停步道:「你在砦中被我重重圍困,想是訊息不通。還有一事,我一併告知你也罷。三日前,那吳玠效仿韓世忠,在和尚原與我部大戰。這結果嘛自是與韓世忠一同!」頓了頓,再道:「如今我女真鐵蹄,已踏破散關,直入蜀中。你在此頑抗,實屬不智。你若肯降我,便速速開城。我非但饒你不死,還可讓你繼折可求之位為府州之主,甚或為我大金中原代主亦未可知。如若不然,我大軍三刻後攻城,玉石俱焚,悔之晚矣!」言罷,一面離開一面下令道:「傳令眾軍,三刻後併力攻城!」
完顏宗弼身後虎狼皆以胡語大聲接令,紛紛散往軍中各處。完顏宗弼與四名侍衛緩緩而退,每走段距離,營中便有一處號角聲起、一營兵士整隊。行至營門時,全軍皆已整肅,只待一聲令下,便可衝前廝殺。
韓世忠自西軍軍中一小卒始,一步步積功為將,在西軍中多為將帥激勵士卒所用,人人耳熟能詳。此時砦中西軍軍卒聞韓世忠已死,膽氣喪去不少。趙破及砦人見了完顏宗弼麾下精兵威勢,又見身邊一同守砦多日的軍卒面有惴惴,志亦為之奪。折翎關切則亂,心中不安,被晏虎拽了下衣袖才見牆上人情勢。遂揚聲道:「金人胡言,欲亂我軍心,休得理會!黃天蕩戰場必在江上,金人與我漢人水上征戰便如同我等與金人比馬上功夫。韓將軍精擅水戰,定是打的這廝肉痛,這才來此造謠中傷。備弓矢、金汁、滾木、擂石!讓金狗看看,我漢人的守城之術,亦不輸水戰!」
眾軍雖應諾,大多卻是聲音勉強,戰戰兢兢,各自準備。三刻之後,金營中號角聲起,一隊隊兵士開出營門,依次攻砦。第一波兵馬上前拋灑了陣箭雨後便讓在兩旁,第二波兵馬自後結盾陣而出,吶喊聲整天,進速卻是緩慢無比。折翎魏慶趙破三人耳力皆佳,聽到兵士吶喊聲中夾雜著低聲哭泣之音,不由面面相覷。守砦士卒待箭雨停後便衝出藏兵洞準備守禦器具,見來攻兵馬從未如此眾多,個個如臨大敵。
折翎見盾陣如龜般趨近,全無金人蠻狠模樣,心中愈發覺得蹊蹺,發神臂弓之令在喉間猶豫難決。一名操神臂弓機簧計程車卒見折翎舉著的手遲遲未放下,牆下盾陣又已逼近許多,心中緊張,不小心將神臂弓矢觸發。其餘幾具神臂弓見有人放矢,便也一股腦施放起來。箭矢穿空,碎盾破甲,穿入陣中。盾陣中一聲唿哨,丟下前面幾具屍身不理,轟然向後散去。折翎定睛觀瞧,見陣中一直緊緊包裹著的竟是數百衣不蔽體、面色倉惶、淚下如雨的漢家婦人。牆上眾人皆訝,急停了第二波已上弦待發的箭矢,憤怒地望向敵軍。
金軍盾陣兵士退在婦人身後,揮刀恐嚇,欲使婦人向前行走,為己遮掩。在前婦人見了眼前地上中箭亡屍,個個嚇得腿酥腳軟,哪裡還能行動半步。金兵見狀,持刀揮舞,故意傷損些在後婦人肩臂。婦人無奈,只得擠擠挨挨,哭叫著往砦牆處磨蹭。金兵在後,低頭彎腰,攜刀持盾,憑著紅粉為牆,亦步亦趨。
牆上士卒見婦人悽慘之狀,紛紛指著金兵破口大罵。婦人得聞鄉語,心中親切,以為終有依靠,紛紛大聲嚎哭乞命。章興在左峰上見了此景,一陣風般衝至砦牆處,向折翎大吼道:「折將軍,我帶些弟兄出去救人吧!」折翎亦憤怒金人卑鄙,遂頷首道:「你帶上砦中全數刀牌,出砦救人!」此語一出,腦中忽然記起上次救降卒時王錦之語及當時險境,不待章興應諾,又搖手止道:「不可不可造次,但謹守砦牆!」章興本已聞令而喜,不料又有如此變化,怒氣衝衝嘿了一聲,退在一旁擰著頭不言語。趙破見婦人與金兵愈發迫近,輕聲問折翎道:「將軍,若是打定主意不救,不如下令放箭吧!若待金兵迫近,恐婦人與砦子皆不得保。」
折翎心知趙破所言極是,卻依舊不忍。踟躕半響方道:「晏虎,上左峰與箭手射婦人與金兵交界之處,莫惜箭矢,力爭阻斷。趙兄、章興,垂繩下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