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自後紛湧而來,如潮水般將大長老及金將淹沒。折翎耳聞晏虎大吼「將軍不要理我,快」,便再無聲息,不由心痛如絞。眼見金兵已近,不走恐陷,只得轉身退走。
折翎逃,金兵追,看看離砦牆不遠。牆上機括聲響,神臂弓矢如雨落下,金兵攻勢立緩、逐漸退避,折翎趁機緣繩攀上砦牆。趙破魏慶接著,尚不及言語,便聽金人主營中號角戰鼓響成一片。三人遠眺,只見天上烏雲滾滾,壓頂欲催;地上戰鼓隆隆,軍兵列隊。天助軍勢,軍借天威,使人望之膽寒。金人已將被燒成焦炭的投石機上殘留火頭熄滅,營前層層疊疊不知擺佈了多少人馬。未幾,中軍處號角再起,適才追折翎的千餘金兵聞聲齊齊大吼,隨後便揮舞著手中兵刃,如瘋似狂地向砦牆攻來。
牆上神臂弓再次發威,將金兵成串射倒,在牆下密集的人群中開出一條條通路,即便如此,亦難阻適才還逢矢即避讓的金兵勇猛。牆上滾木擂石齊下,金兵被砸的東倒西歪,傷損頗多,卻仍死戰不去。直至金營中號角聲又起,才紛紛退下,由身後已經壓上的第二波人馬續攻。
金人輪番罔替,攻勢毫不停歇。砦中青壯幾已喪盡、人手奇缺,雖婦孺老幼俱上陣相助搬運,但峰上牆上守具消耗數目太大,神臂弓已停,多日積下的滾木擂石亦所剩不多。攻至牆下的金兵只覺壓力驟減,個個欣喜非常,吶喊攀爬。
砦中最後幾名弓手,皆已隨晏虎喪在坡上,牆上除神臂弓外,再無箭發。折翎魏慶二人持弓,當住砦牆上適才被投石機砸出的大洞。魏慶手指早已被弓弦勒破,每出一箭便有血滴隨弓弦彈出,猶射箭不止。折翎右臂亦有痠麻之感,雖射死了數名金將,卻難阻金兵攻勢。此刻見金人已攻至牆下,開始借梯爬牆,而砦眾稀少,其力不足以使木叉將雲梯推倒,遂棄弓取刀,準備近身迎敵。
金兵蟻附,藉著身後羽箭漫天,擎盾上攀。砦人或取金汁澆灌,或使長兵撥刺,藏身牆後與敵周旋。雙方正戰的如火如荼,空中忽響起一聲炸雷,其聲竟將戰場上喧天的廝殺動靜壓了下去。又過數息,雨點如豆,密集掉落。
完顏宗弼早已親身來在陣前督戰,此時見大雨漸做傾盆,眼前猶如有一道紗幔,將景物遮的朦朦朧朧,竟看不清砦牆處戰況如何。砦前斜坡人眾踩踏,落雨成泥,足陷難起,攻勢已然不繼。想想大雨之下,攻守皆是一般不易,正欲頒出重賞,激勵眾軍一鼓而下,不料雨滴忽轉做冰豆,兜頭砸下。數息之間,已是雞蛋大小,林木枝丫多被砸折。兵卒個個被砸的鼻青臉腫,叫苦不迭,雲梯上的軍士紛紛跌落,再難登攀。完顏宗弼無奈,只得下令退兵。
這一場冰雹,足足下了大半個時辰,地面觸目可及之處,蓋了厚厚一層冰石,遠望潔白若雪。繼之而來,又是大雨傾盆。折翎在牆上見砦人亦多被冰雹砸傷,又見金人退去,遂命砦人散兵避雨。待安排砦人散盡,冒雨獨立城頭,望遠嘆道:「雖得天之助,僥倖守成,卻終不是長久之計。不知安鴻及援軍,何時方可回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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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這般大雨瓢潑,不知何時方可回砦!」
安鴻自逃離神岔以來,心懸砦子安危,又是多日不眠不休,一鼓作氣自小路趕回。到得當道營盤處,正在猶疑是否闖營,恰逢冰雹大起。在樹下躲避時,遠遠認出守營軍中奔跑躲避的一名紅臉砦人。入夜探營,尋到砦人詢了情形,知佟陸與府州兵馬一同往援,此營虛立,心下稍安,就營中歇了一宿。晨起精力稍復,在中軍帳用過飯食,大雨絲毫不見停歇,心中焦急萬分,喃喃自語一句後,又對身後的紅臉砦人及留守軍將道:「多謝二位款待!我恐砦中大哥心焦,這便想上路了。待金人退後,再與二位相見把酒!」
那留守軍將魁梧健碩,亦是朱驍身邊得用之人。此時見安鴻告別,起身道:「安公子且慢!我家將軍離去這幾日,我一直心神不屬,甚是擔心。此營虛立這些日,並無半個金人來查,想是皆奔主營去了。若我所料是真,那砦子與我家將軍,怕俱是不妙。安公子稍安勿躁,待我整軍,與公子一同上路。」
安鴻大喜,忽又轉猶疑道:「大雨未停,這」
魁梧軍將哈哈一笑,自傲道:「區區雨中行軍,能耐我府州精兵何!」言罷對安鴻拱了拱手,自去準備。
軍卒收拾上路,一路冒雨。府州兵馬,果然精良,雖是大雨瓢潑,行軍卻絲毫不慢。行了半日,經過數個金人小營,俱是空空如也。魁梧軍將見所憂果然,更是催軍急行。行不多時,忽聞山左似有馬奔騰。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