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多時,來在莊院之外,守門將官將二人來意報給莊前軍士,轉身離去。軍士通報後將二人帶進莊院,來在正廳之前,請二人在門旁稍候。二人皆是內力高深、耳聰目明之輩,雖只是停在廳門處等待張浚召見,卻將廳內人聲聽了個分明。一低沉聲音道:「張樞密,既是吳經略遣人來見,下官這便告辭了!那曲端於自家廊柱上所題' 不向關中興事業,卻來江上泛漁舟' 一句,確屬指斥乘輿,反叛之心一覽無餘。還望樞密明察!」一清亮聲音應道:「茲事體大,本官不敢擅專。王節制今日所言之事,本官當為一表,奏請官家聖裁。小刀,送客!」接著便是衣袂擦拂、腳步聲傳來。史天非忙垂頭,待一著官袍者轉出門口後恭敬行禮。安鴻蕭規曹隨,依樣施為。王節制如同未見二人,停也不停,腳步踢踏,徑自去遠。那清亮聲音在廳中吩咐道:「請吳經略所遣之人進來!」話音未落,一身高體胖、做親隨打扮之人已出廳門,將二人請進廳中。廳內主位上坐了一年過三旬的文士,鹿目龍眉,口方鼻正,視端儀穆。見二人來在近前、行大禮參拜,忙起身伸手,一左一右攙扶,喜道:「天非,竟是你來了!」眼光轉向安鴻,問道:「這位壯士是」
史天非抱拳道:「不想樞密竟記得天非!這位是折翎折指揮義弟安鴻,與我一同來向張樞密求援的。」
張浚聞言,訝異問安鴻道:「哦?折指揮現在何處?是否安好?」
安鴻亦抱拳為禮,將諸葛砦及和尚原事敘述了一遍,又將風慎手書呈上。史天非在旁說了些安鴻未至時之事,最後急切道:「和尚原及陰平路雙雙告急,還請張樞密儘早發兵馬錢糧援助!」
張浚展開風慎書信匆匆覽畢,嘆道:「天佑我大宋!幸得折指揮與風學士當住陰平之路,又有吳經略扼守和尚原,否則蜀中危矣!天非、安壯士,你二人放心,我這便下令調軍馬往援,不日即可出發!」言罷,轉對那名高壯親隨道:「小刀,使人送天非與安壯士去客房歇息。」
小刀應諾,揖手請客。史天非欲行,安鴻卻踟躕當場,拱手對張浚道:「張樞密,安某唐突,有件事想問張樞密。」
張浚一怔,隨即笑道:「安壯士有話但講無妨。」
安鴻正色道:「適才進城時,聞聽城中百姓議論曲端將軍下獄之事,不知」
史天非聞言色變,忙截斷安鴻道:「張樞密息怒!安鴻非朝廷中人,不知深淺」
張浚抬手止住史天非,搖頭道:「曲將軍與我共事許久,我亦深知其為人!但王庶王節制三日一求見,稱曲端謀逆、證據確鑿。謀逆大罪,罪不容誅,我亦不敢怠慢。只得先將曲將軍下獄,支應了王節制,待事情查清再做打算!」說到此處,忽輕「咦」一聲道:「天非,你與吳經略久在軍前,可聽過有關曲將軍的什麼傳言麼?」
史天非面上一僵,囁喏道:「我隨吳經略自永興軍路前往和尚原途中,曾與原曲將軍麾下、現叛將趙彬戰過一場。趙彬他趙彬他曾在兩軍陣前稱,曲端將軍令他攻打蜀地,接自己回陝,欲投西賊處求一王爵」
安鴻聞史天非之言,心中又記起城內百姓及守門將官言語,疑惑不語。一旁張浚冷哼一聲,面浮怒容,自喃喃道:「竟真有此事!」史天非心知不好,忙抱拳勸道:「趙彬乃是叛將,所言又只是一面之詞,概不可信!天非只是據實以報,但心中卻是不信此言」
史天非正在急切,忽廳外一軍士匆匆闖入,跪倒在地嚷道:「捷報!捷報!和尚原大捷!金軍偷襲和尚原不成,只得列陣而攻。吳經略避其鋒銳、多置弓弩,于山高溝深之地伏擊金軍。金軍棄馬步戰、舉步維艱、力不能支。兩軍酣鬥三日、四次交鋒。吳經略所部四戰四捷,生擒敵酋潑察胡郎君,殺敵數千。金軍大敗,退守鳳州秦州!吳經略聯眾軍及熙河帥關師古發動反攻,前鋒已近神岔!」
廳內眾人聞報大喜,適才心中陰霾雖未掃空,卻也去了大半。軍士方退出廳門,又有一軍士闖入,跪地報道:「報!陝西細作傳來訊息!金將完顏沒立率敗軍直退至黃河以北休整,東路監軍完顏宗弼率數萬兩淮金軍精銳西進,並了金都統撒離喝及西路帥完顏宗輔之權,兵鋒直指鳳翔、大散關。」軍士尚未起身,又來一軍士闖入跪地道:「報!陝西細作又有訊來!完顏宗弼以重兵護衛,遣發老弱及大批輜重東撤,回師北國,前部已過太原。」
這三番急報接連不斷,使眾人如處萬丈波濤之中,心中急上急下,喜憂交替。三報畢,眾人不知是否還有軍報,皆靜立以待。良久,張浚以掌加額道:「天幸!天幸!完顏宗弼不知我軍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