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撓頭略思,奇怪道:「青城雙修之法,最適女子修煉,為無功法的男子療傷亦與修法暗合。但如此一來,便要丟掉自己性命。哪裡會有如此痴傻之人?」
安鴻聞言,心中悲慟,垂首不語。孟舞蝶在旁悲聲道:「那個賤人霜蝶死了?」見安鴻點頭,轉作恨恨又道:「先得月中傳她功法時我便對她講過,折翎那個武夫心中只有趙宋,與其相戀恐無好結局。可她就是不聽,真是咎由自取!」頓了頓又道:「我這就去諸葛砦,將折翎碎屍萬段!」
安鴻見孟舞蝶騰身而起向外衝突,欲輕身相截,但火光照映中又望見她滿面淚水,心中不忍。正舉棋不定間,耳聽道人宏聲吟道:「動靜知宗祖,無事更尋誰。」
孟舞蝶身在空中,耳聞道人所吟,只覺身子被股大力扯著往地上落去。雙腳著地,見道人滿面肅穆立在眼前不遠,一副神仙樣子,遂銀牙一咬,運起全身功力,一劍刺出。安鴻與王三感知孟舞蝶氣息危殆,又看得她劍尖無花,其勢至簡,俱覺凜然,不約而同喊了聲「師父小心」,齊往道人處飛去。
孟舞蝶心中既亂且悲,早沒了初始的陰險沉穩,此刻將全身之力集於劍尖,只求一擊制勝。看看刺到道人面門,劍身上卻憑空生出兩隻手指來。接著一股純淨平和內力循劍而入、灌入己身,瞬間侵入奇經八脈,封了幾大要穴。再欲提氣相抗,卻發現自己內力雖在,但根本不聽使喚,只是安安靜靜伏在丹田氣海,一動不動。想要張口喊叫,亦是不能。
道人手腕微抖,將尚做龍吟之聲的指中劍遞在安鴻手上。對著呆立不動的孟舞蝶氣鼓鼓地說道:「你越不想和我去倭奴國,我便偏要你陪我去!我這一生也不知走了什麼黴運,看中三個徒兒,兩個執著太重,一個心有瘋魔。執著的就隨他們去,你這瘋魔的,我看還有的救治。」
道人一邊嘀嘀咕咕的說話,一邊上前牽了孟舞蝶的手便要往廟外走。王三急攔在道人身前道:「師父,雨大難行,待雨停再走吧!」
道人橫了王三一眼道:「我會怕雨麼?」
王三道:「師父自然不怕,可徒兒怕啊!」
道人沒好氣道:「有玲兒陪在身邊,誰還耐煩和你一道走了?離了佟繼宗後你便天天在我耳邊叫嚷抗金報國,如今你這忙於抗金的師兄就在此處,快與他多聚聚去,休來煩我!」說罷,扭身便走。安鴻在後急止道:「師父,徒兒同伴尚且昏迷,可有辦法救他一救?」
道人也不回頭,大袖向後一拂,一股勁力如風而至。地上的史天非輕輕嗯了一聲,緩緩睜開了雙眼。安鴻見史天非醒轉,心下稍安,轉念又記起一事,趕忙再喊道:「師父留步!」
道人聞聲,抱頭怪叫了幾聲,大怒道:「你這小子究竟還有什麼事?我好不容易做出的高手樣子,全被你毀盡!有屁一起放完,否則別怪我翻臉無情!」
安鴻知他性情,只得忍笑正容道:「師父教誨徒兒多年,徒兒尚不知師父名諱。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故此想」
道人不耐煩道:「記好記好,為師名為江左。」
旁邊王三聞聲一怔,脫口而出道:「師父,你收我為徒時,不是自稱姓甘名河的麼?」
道人大叫道:「我在甘河收你,自然是叫甘河。我在江左遇見他,自然該叫江左!有何不妥?」
安鴻王三面面相覷,結舌搖頭。道人看了看二人,道:「有事快說,我反身走時哪個再敢叫我,我便一掌將他拍成扁平!」安鴻王三再不多言,齊齊恭敬行禮道:「師父路上小心,徒兒恭送。」
道人胡亂擺了擺手,牽上孟舞蝶,拂袖而去。待出得廟門,也不知從道袍中何處摸出一柄傘來撐在自己頭上,側頭對孟舞蝶嘀咕道:「只得一把傘,你會尊師重道對吧!廟裡那兩個小子一天到晚正正經經,沒半點趣味。待我得閒,定去給你尋個極有趣的師弟回來頑耍」師徒二人一說一聽走進雨幕,話音人影漸漸隱沒,消失不見。
王三搖頭苦笑,見安鴻亦帶著苦笑看來,忙行禮道:「師兄有禮!我姓王,名中孚,因在家中行三,故師父一向喊我王三。久聞師兄大名卻不曾謀面,如今一見,果然英武不凡。」安鴻回了禮,正在謙讓,剛醒過神來的史天非坐起問道:「出什麼事了?」安鴻聞聲趕忙扶他起身,探查內息,王三亦在旁相助。一番擾攘之後,安鴻方對史天非說明適才事情的來龍去脈,卻將巧雲舞蝶二人揹負之事盡數隱去。三人圍坐火邊,自敘年齒,惋惜舞蝶,慨嘆兵爭,指點山河,談的甚是投機。安鴻與王三同門,性子又差相彷彿,故頗為相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