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道:「怕是三萬有餘,李豫每日清晨點數,都樂得不攏嘴!將軍,你是如何想到自峰上與砦牆上垂下草人、假作兵士出砦偷襲之計的?」
折翎見他興奮,也不禁莞爾,一面招呼他下峰一面答道:「此乃效仿唐代安史之亂時,張巡守雍丘用的草人借箭之計,非我所創。」
王錦將頭搖的撥浪鼓也似,笑答道:「我不識什麼張巡王巡,只知是將軍讓王錦開了眼界!」又笑了一番,斂容轉嘆道:「可惜此計似已被金人識破,已有三夜再無半支箭矢射來!不知如何是好?」
折翎拍了拍王錦肩頭,眼中精光四射,堅毅道:「如此方是計策妙處!金人以為我等如舊賺他箭支,心疲意懶。我等今夜便垂下百名兵士,突襲金營!適才大安箭書曾言,府州軍馬後撤,前營中增補的必然是金軍。府州擅射,金人與之相比,所差甚遠。突襲後歸營之時,箭手在左峰放箭掩護,敵營中無軍可以放對,真乃天助我也!」
王錦驚詫,繼而狂喜道:「好極好極!被金人壓在砦中已整整十日,正該給他點顏色瞧瞧,不然還以為我諸葛砦之人恁好相與!」
折翎尚未答話,砦牆上的章興見二人下峰,已迎上來大聲道:「正是正是!哪個覺得我諸葛砦軟弱了,便該狠狠給他些教訓!」言罷,大剌剌的一拱手又道:「將軍、堂主,是不是有什麼便宜使章興去撿?」
折翎將計策說了一遍,頓了頓又道:「砦中刀牌,以大安與你為首。如今大安難歸,正是倚重你之時。且收了這凡事不在意之態,須知離砦之後,弟兄的性命皆擔在你肩,萬勿輕忽!」
章興肅容唯唯,又聽王錦勉勵了些句後便自去選兵休息。折翎探頭在牆外,看了看密佈刀砍火灼痕跡的牆身,又看了看已是傷痕累累的砦門,回身對王錦道:「填河金人雖幸被大安擊退,但金人此計既行,定會再遣人使之成功。你我這便去尋李兄弟,與他計議下封堵砦門之事。」
王錦心情正佳,聞言笑道:「些許小事,何須如此麻煩。我等又不出砦,遣砦丁推土石將門道掩死便是!」
折翎擺手道:「萬萬不可!二弟攜援軍歸來時若是無門可入,豈不大費周章?」
王錦默然半響,小意道:「將軍,以時日推算,援軍早該至此。安公子求援久久不歸,是否是否不會回來了?」
折翎斬釘截鐵道:「二弟為人,折某深知,斷不會行此不義之事!」
王錦道:「將軍誤會了!我亦深信安公子為人!何況我女十二也在求援隊中,她可是個認死理兒的倔強性子!」頓了頓,收了面上老懷頗慰之態,轉做憂心道:「我所言之意,乃是擔心金人在大長老指點下,已將所有通路截斷,援軍是否無路可至」
折翎聽他聲音愈低,漸漸不聞,知他愛女情切、憂心忡忡,卻不知該如何安慰,只得強作輕鬆道:「王兄放心,安鴻武藝強橫、令嬡心思機敏。不日,他二人定會帶同援軍歸來!」
王錦振作道:「我亦同將軍一般想法!」抬眼看了看夕陽,又道:「日已偏西,時辰緊迫。我去尋趙破,一道整飭砦牆及左峰守具,以備夜間掩護襲營。將軍且去尋李豫商議砦門之事如何?」
折翎頷首,獨自下牆去尋了李豫,與他一邊商議填門道之法,一邊助他整理些後勤雜事,不知不覺已是二更。再上砦牆,見章興與百名勁卒均著黑衣,已結束整齊。砦牆及左峰上,各有砦眾百餘,正摸黑將著衣草人以繩垂下,試探金軍。砦前金軍主營中燈火多暗,守夜軍士對草人司空見慣、熟視無睹,自顧自往來巡哨,隱有兵士不屑譏笑之聲隨風飄入砦中眾人耳中。
眾人見此情狀皆喜,折翎笑道:「金軍懈怠,又兼今夜月黑,正是行此計之時!章興,率眾就牆上垂下,直撲金營。衝殺之時警醒些,見金人慌亂已消,便及時退回,休得戀戰!」
章興悄聲尊令,帶了勁卒要走。一旁王錦、趙破攔住,皆稱要去。折翎想想無礙,頷首同意。三人遂各領一隊,替換了繩中黑衣草人,自砦牆緩緩而下。折翎見百餘人已踏實地、沿著砦前斜坡向下摸去,而金營中仍無異常,遂令晏虎郝摯帶弓手替下左峰上垂草人的砦眾,以便接應襲營人馬回砦。郝摯聽令,卻不行動,反抱拳道:「將軍,魏慶猶在砦中索拿胡女,箭營只得我與晏虎兩人,不可同離將軍身邊。請將軍留晏虎在側,我自上峰即可。」
折翎知他一向對砦中人不甚信任,不忍拂他之意,遂依其所請,留了晏虎在旁。郝摯看了看折翎身周,抱拳凝重道:「將軍!保重!」折翎心中奇怪,欲問時郝摯已帶了弓手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