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後才點了點頭,迎著那男子熱切的目光,回答道:“對,我是新來的。”
那男子立刻笑了一笑,挑起下巴衝牢頭吼了一句:“你,滾一邊去,我要和這人說話。”
也不知為何,素日在獄中囂張跋扈的牢頭這時竟沒了脾氣,乖乖退讓在了一邊。羅疏香心中便覺得有些古怪,於是挑挑眉走上前,倒要聽那男子有何話說。
“原來你是新來的,難怪一張生面孔,瞧你這氣派倒不像是個隸卒,怎會淪落至此?”那男子見羅疏香已經走到自己面前,於是故作不經意地瞥了一眼她身後的牢頭,壓低了嗓子問道,“剛剛我聽見你們說話了,你以後都在這裡當差?”
羅疏香見他神色有異,便有心探個虛實,故意巴結地笑了笑,低聲道:“我哪願意當隸卒,這不是人窮志短嘛,我看公子你倒像個有身份的人,你若手頭闊綽,能讓小人賺兩個錢花,小人凡事也會多幫襯公子。”
那男子頓時兩眼一亮,剛要張嘴卻眼珠一轉,改口問道:“你缺錢?”
“來這兒,不就是為了撈錢嘛。”
那男子似乎對這個答案放了心,於是清了清嗓子,又抬手抹了一把頭髮,越發露出一張色如春花的臉龐,低聲款款道:“實話告訴你,本公子乃是山西總督的小兒子,齊夢麟。”
羅疏香聞言陷入沉默。齊夢麟見她不為所動,只當這人是嚇傻了,於是從手上抹下一枚金馬鐙戒指,暗暗遞到羅疏香手邊:“你拿著這個去找我爹,讓我爹來救我,等我被救出去,我賞你一百兩銀子。”
羅疏香沒有去接戒指,徑自盯著齊夢麟看了片刻,卻是掉過臉去問牢頭:“牢頭大哥,煩請你說說,這個人是為何下了大獄?”
“哦,這個人哪,”牢頭這時面色古怪地笑了一笑,答道,“這人是個大騙子,冒充自己是山西總督的小公子,一路招搖撞騙,在各縣衙門裡面打秋風,作威作福地遊蕩到咱們縣,可好被縣令給識破了,才將他關押在這裡。”
羅疏香聽了牢頭的話,臉上不禁浮起一絲笑意,望著那齊夢麟道:“真是可惜了,樣貌端端正正,卻是個騙子。”
齊夢麟眼珠一瞪,被這兩個幸災樂禍的人氣得當場發飆:“誰說我是騙子?你們讓那個該死的韓慕之出來見我!問他憑什麼扣了我的印信!”
他一邊叫罵一邊拼命拍打著牢門,羅疏香嫌木欄上震落的灰塵骯髒,退後兩步撣了撣帽子,轉身對牢頭道:“咱們繼續往裡面去吧。”
羅疏香漠然的態度更是讓齊夢麟一肚子邪火無處發作,他索性將臉貼著牢門,衝著她的背影大聲吼道:“你竟然敢耍我!你給我等著,喂,你這個娘娘腔!”
原本正往前走的羅疏香這時忽然停住了腳步,轉過身站在昏暗的過道里望著齊夢麟,似笑非笑地反問道:“你說我是娘娘腔?”
齊夢麟被她的眼神瞧得有些發毛,不由得微微退後三寸,色厲內荏地罵道:“對,說的就是你!”
羅疏香也不生氣,只輕描淡寫地還他一句:“你是不是沒照過鏡子?”
說罷轉身揚長而去,氣得齊夢麟在原地暴跳如雷。
“老子像女人嗎?老子像女人嗎?”他在牢房裡暴躁地打轉,最後拎起一直餓暈在牆角的跟班連書,將他晃醒盤問,“你說,老子像女人嗎?”
“像”連日被主子搶走口糧的連書早餓得神志不清,於是說出了隱瞞多年的真相,“府裡的先生都說了,公子你是色如好女”
這“好女”兩個字宛如兩個大響雷,炸得齊夢麟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恨得他咬牙切齒,逮著書童的腦袋一氣狠拍:“好女個頭,老子抽死你!都是聽你忽悠才跑到這兒來,害得我蹲牢房”
羅疏香在牢房裡呆了一上午,正午的時候她拎著午飯回到三班院,卻見金描翠還在床上睡著,整個人卷著被子像只蠶蟲。她無奈地嘆了口氣,只好獨自吃了飯,在桌上留了兩個饅頭給金描翠,收拾停當才往二堂去。
二堂裡韓慕之和陳梅卿正在品茶,兩人見羅疏香來到堂下,都好奇她能發現些什麼,於是即刻請她進堂入座,陳梅卿還好心地給她沏了杯茶。
羅疏香謝了一聲,接過茶盞,隔著清潤的茶霧望著上座的韓慕之,緩緩道:“小的上午已經去牢裡看過,的確有所發現。”
“哦,你倒說說,發現了什麼?”不等韓慕之開口,一旁的陳梅卿已經笑著催促,十足喝茶聽戲的架勢,就差手裡抓把瓜子了。
“那個”羅疏香抿著唇笑了笑,對他二人道,“關押在牢裡的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