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裡帶著說不出的冷淡,“今後我在衙中當差,這樣打扮方便些。哦,對了,我姐姐她還睡著,就拜託您老多照顧了——她怕生,您留心別讓人進屋去驚擾她。”
“哦,這事就包在老身身上,姑娘放心吧。”王氏笑呵呵地應著,目送羅疏香走遠後,卻是斜著眼往地上一啐,“呸,一個婊…子,還怕生”
出了三班院,羅疏香從偏門信步走到二堂點卯,這時天光未亮,陳梅卿才剛伸著懶腰踱出縣丞房,口中正漱著香茶,抬眼看見羅疏香走來,一口氣憋不住噴了香茶,溼透前襟。
“你,你哪兒弄來的這身衣服?”陳梅卿指著羅疏香問,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昨天問快班的捕頭大哥借的。”羅疏香見陳梅卿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便又解釋道,“我並沒有算到韓大人肯收留我,只是離開了鳴珂坊,想從此改頭換面,才弄了這一身衣裳。”
“哦,原來是這樣,”陳梅卿這才樂呵呵笑道,“其實還不錯,倒挺合身,我猜你是問老楊借的,快班裡只有他是小身板兒。”
羅疏香笑著點點頭道:“沒錯,正是楊大哥新裁的一身衣裳,倒方便了我。”
陳梅卿抖了抖溼透的衣襟,準備回屋換件衣裳,臨走前又對羅疏香道:“你是來點卯的?以後不用這樣早,咱們韓大人早晨起不來,起來了逮誰跟誰生氣,槍打出頭鳥”
他話音未落,這時二堂門裡便悠悠冒出一道聲音:“我槍打出頭鳥了嗎?”
陳梅卿臉色一變,趕緊轉身衝著二堂諂笑道:“誰說的,咱們韓大人從不欺負老實人!”
這時韓慕之臉色懨懨地站在簷下,仍是免不了起床氣,望著陳梅卿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甚好,你恰恰不是老實人,還不過來讓我撒個氣。”
“別啊!”陳梅卿縮著脖子求饒,卻不敢違逆韓慕之,只好慢慢挪上二堂。
韓慕之待拿住了陳梅卿,便轉過臉,對站在堂下的羅疏香點點頭:“你能準點到二堂,這很好,不過以後都遲個一刻鐘再來罷。”
“是。”羅疏香低頭應了一聲。
“你今天便可去刑房當差,我交給你一樁事——午前你跟著牢頭去獄中看看,若發現我近來的決斷有不妥處,午後到二堂來見我。”韓慕之又吩咐道。
“是。”羅疏香低頭領命,這才畢恭畢敬地告退。
韓慕之直等到羅疏香走出宅門,才冷冷斜睨了陳梅卿一眼,不悅地開口道:“說吧,你都瞞了我多少事。”
陳梅卿聞言乾笑了一聲,攤手解釋道:“我哪敢有事瞞你?是你要我找粉頭幫著破案,我敢找笨的給你?”
“這個也未免太聰明瞭,”韓慕之低頭整了整衣袍,“鳴珂坊那地方你熟得很,她到底是什麼來頭?”
“哎,她呀,”陳梅卿笑道,“人道鳴珂坊裡有六寶,‘牡丹、金蓮、白玉杯;錦囊、扇墜、小棉襖’,她便是那個錦囊了,也就是人聰明的意思。”
韓慕之聞言眉心一皺,再開口時便有了些責怪的意思:“早就叮囑你小心行事,你倒好,找個這麼顯眼的人來,還好沒壞我大事。”
“嘿,去鳴珂坊和寶蓮寺的人,能是一撥嗎?”陳梅卿笑得紅口白牙,故意擠眉弄眼道,“我可沒壞你的事,人是你留下的,我不管。”
韓慕之沒好氣地瞥他一眼,若有所思道:“看看再說吧,她若真有些本事,也不枉我蹚這一趟渾水了。”
這廂羅疏香同看守監獄的牢頭打過招呼,便跟著他一同走進牢房。牢房由外往內,分別是女牢、普牢和死牢。
一般婦人若非死罪和姦罪,都不用收監,因此女牢暫時空著;而昨夜鬧事的一班和尚都已經被押入了死牢,這時普牢裡的人倒不多。牢頭領著羅疏香一間一間地察看過去,一邊走一邊向她解說各個犯人都是因何罪下獄。
羅疏香心想普牢裡關押的幾個犯人,無非是些雞鳴狗盜之徒,應該不會有那韓縣令斷不清的案子,於是有心往死牢裡去看看,不料才剛走幾步,就被牢中一人喊住。
“喂,你是新來的?!”
這一道聲音太過清亮,冷不丁迴盪在陰暗的大牢裡,竟有些繞樑之音的意思,讓聽者不得不駐足、側目。於是羅疏香不由自主地去尋找那道聲音的主人,結果回過頭的一瞬間,竟看見了一個南朝樂府裡才能唱唸出的男子,在那一排灰暗的木欄後站著,就像春林間多媚的花。
第五章 無頭案
羅疏香乍然看到這般精彩的人物,不由得愣了一愣,回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