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喘息著從床上爬起來。
此人行蹤神出鬼沒,他不知何時歸來。
蓁寧低著頭,想到夢中情景,忍不住簌簌落下淚來。
杜柏欽按亮壁燈,含蓄地輕輕道:“我聽到你在喊叫。”
蓁寧忽然就張大雙眼,望著眼前的人,淚水浸潤過的眸光灼灼發亮:“杜柏欽,我爸爸最後怎麼死的?”
杜柏欽淡淡地答:“你不是在現場嗎?”
蓁寧問:“他死去的時候,是不是全身焦黑,被炸得人肉模糊?”
蓁寧開始發起抖來。
杜柏欽默默地看著她,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你需要喝一杯酒,鎮定一點。”
他轉身往起居室的酒櫃走去。
蓁寧拽住他,崩潰地尖叫起來:“杜柏欽,你都敢做,你有什麼不敢告訴我?!”
杜柏欽反手拉開她,蓁寧一頭從床上栽了下去。
杜柏欽伸出手臂抱住她,蓁寧全身發軟。
杜柏欽將她攔腰抱起,走出她的臥房,穿過走廊,走進了盡頭他寬大的主臥室。
蓁寧被摔在寬大的床上,她抬頭看著身邊的男人,杜柏欽恢復了平日的那種神態,嘴角是刀鋒一般的冷酷,杜柏欽俯身拉開床頭櫃,取出了厚厚一份檔案,面無表情地遞到了她的跟前。
蓁寧接了過去。
她低頭看手上的檔案,跟夢境中一樣的情景,杜柏欽的專屬檔案,墨撒蘭國防部的專用紙箋,上面蓋著的是直屬國防大臣的機密徽章。
蓁寧開啟,一頁一頁地翻過去,熟悉的英文單字似乎都在旋轉,閱讀變得吃力,她拼命地控制著自己,全神貫注地看著眼前的紙張。
杜柏欽返身坐入床邊的寬大的扶手椅上,慢吞吞地探手從桌邊的煙盒中取出一支菸,他看著床上的那個女人,披頭散髮的,蒼白的臉頰,咬著唇卻無法抑制的微微發抖,遲早要讓她面對的,那是詹姆斯最後一份工作報告,自他從醫院甦醒之後開始,他看了無數次,連頁尾都微微有些磨損,最後一次他從書房拿出,鎖在了床頭櫃裡。
時間似乎過得很久,久到他們都幾乎要凝固在了這片寂靜之中。
時間又似乎過得很快,快到他指邊的一支菸都還未燃盡。
蓁寧抬起頭,臉上有脆弱的平靜:“所以,他是在爆炸中身亡?”
杜柏欽平平地陳述:“他一人斷後,護了三人出去,已經算是成功。”
蓁寧笑了笑:“那麼,既然我已經暴露了身份,你為什麼不乾脆殺死我?”
杜柏欽微微嘲諷:“束蓁寧,你以為你和你受傷的二哥,還帶了一具屍體,這般輕易逃得出墨撒蘭?”
蓁寧心底的寒意湧上來,凍得她四肢百骸都發麻,她嘴唇動了動,卻是一個僵硬的笑容:“如此說來我還要謝謝殿下的不殺之恩?”
蓁寧緩緩地道:“我的父親,政治翻雲覆雨之間不過充當了一枚棋子而已,殿下權力通天,難道不懂得這其中的道理?”
杜柏欽看了看她的面色,收起譏諷的神色,淡淡地說:“蓁寧,上一代是上一代的事情。”
杜柏欽在菸灰缸中熄了煙,面容是安詳平和的,帶了不易掩藏的悲茫:“蓁寧,我亦不過是收拾殘局,盡些人事而已,人總要為自己的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令尊浸淫此間多年,想必也早已知曉箇中道理。”
蓁寧想了想,神色平靜得可怕:“如此關鍵人物,未留下任何口供,殿下也未必勝算多少。”
杜柏欽扯出一個含義不明的笑:“所幸他還有個好女兒。”
蓁寧被電觸到一般狠狠打了顫慄,下一刻,她手中的檔案就被狠狠地摔到了對面人的臉上。
杜柏欽躲閃不及臉上被打個正著,正抬手接住從他身上掉落下來的那沓檔案,蓁寧已經驟然從床上站了起來,踉蹌著撲了上去,杜柏欽慌忙架住她的身體,蓁寧瘋了一般扯過他手中的檔案,一頁一頁地將紙張撕得粉碎。
杜柏欽惱怒地叫:“束蓁寧,住手!”
蓁寧置若罔聞,紅著眼彷彿那是她畢生的仇敵。
杜柏欽冷笑一聲:“我有數十備份,統統取出來讓你撕個夠。”
蓁寧將撕碎的紙張摔到他的臉上,看著他那張英俊得囂張的臉龐,新仇舊恨又湧上心頭,只覺得心裡的恨如鮮血一般一篷一篷地濺出,杜柏欽抓住她的手腕,一隻手卻沒有扶穩她懸在半空的身體,蓁寧已經一腳踹向了他的小腹。
杜柏欽忍著痛按住了她的手,蓁寧